两天后,我和唐大脑袋已经躺在了“马来三宝岛”之一的浪中岛海滩上。
纪一柱的那颗子弹,在我右太阳穴上留下了一道擦伤,已经结了痂,估计这个位置以后不会再长头发了,鬓角被一分为二。
老唐说很帅,不过没有小马哥脸上那道疤有男人味道。
椰林树影下,这货挺着雪白的大肚皮,抱着个椰子在喝。
大海像块巨大的蓝宝石,无边无际。
前天后半夜离开以后,两个人并没有再回南方大厦酒店,而是去了胡平凡的饭店。
呐老家伙从汉城回来以后,又老老实实开起了饭店。
我和老唐去吃过两次,生意还不错。
胡平凡像伺候大爷一样,我俩到的时候,一桌子酒菜已经备好了。
正吃着,穆晓川和陈传德打来电话询问,我简单说了说,就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问刚刚端起酒杯的胡平凡:“老胡啊,以后这饭店就别开了……”
他脸瞬间就白了,杯里的酒都洒了出来,结结巴巴道:“武、武爷,我真金盆洗手了呀,就想让老婆孩子过个安稳日子而已……”
我哈哈大笑,“误会了,过段时间吧,我推荐你去陈氏集团怎么样?”
“啥?!”他吃了一惊,“我、我这样的人能干啥呀?”
我大手一挥,“你怎么了?你是我武爷的人,当个副总裁还不绰绰有余?!”
当啷!
他手里的酒杯掉在了盘子里。
唐大脑袋嬉皮笑脸,“哥,人家也是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人……”
“滚!”
昨天刚走出吉隆坡国际机场,陈跃东就打来电话,说陈世元住院了,又说:“年纪大了,传文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我冷笑起来,“他老人家这个家教,我是不敢苟同!”
“你呀!”陈跃东埋怨了两句,“也是太冲动,何必非要在他面前开枪?”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东叔,求您件事情。”
“说!”
“能不能把老爷子手里的那几份dNA报告,给我寄过来?”
“没问题,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安排!”
我把酒店地址告诉他以后,又说:“纪家兄妹都死了,您家老爷子骂没骂娘?”
他没好气道:“你说呢?”
我不说,只是嘿嘿地笑。
“三人死亡,老爷子装糊涂,案子就悬了起来,你俩慢慢找吧!”
我又问:“陈世元不知道我父母具体在哪儿?”
“当他面的时候,你怎么不问?”
“一时激动,忘了!”我说。
陈跃东苦笑起来,“他要是真知道,早就把人劝回来了!对了,你觉得陈老五怎么样?”
“还行,人品尚可,就是心眼儿忒多!”
“你小子心眼儿还少吗?”
我呵呵一笑:“看来这小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陈跃东说:“未必,毕竟亲孙子现身了,这事儿不好说……”
“别!”我连忙说:“您老人家把话捎过去:我姓武,我叫武爱国!我闺女叫武玥!我不会改姓陈,更不会继承他的陈氏集团,该给谁就给谁吧!”
“小武,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吗?”他严肃起来。
“如假包换!”
他沉默了至少有十秒钟,才说:“见到跃霆大哥后,一定要告诉他,跃东想他了!”
“好!”
我和老唐是昨晚到的浪中岛,舟车劳顿,决定在海滩上躺两天。
刚给杨宁打完电话请假,他问要多久,我说不知道。
他说好吧,就当放个长假了!
我没说谎,因为真不知道要找多久。
吹着海风,喝了口椰汁,又给张妖精打了过去。
我把自己和广州陈氏的关系,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她惊讶极了,开玩笑说:“没想到啊,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嫁入了豪门!”
我告诉她,自己不会改姓,更不会踏入豪门。
她并没有失望,笑着说:“挺好,我老公就是豪门!”
我很欣慰,知我者,张妖精也!
知道我已经到了马来西亚,她一再叮嘱注意安全,需要人手的话,就让崔大猛他们过去。
我说放心吧,找人而已,不需要这么多人。
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唐大脑袋鬼鬼祟祟说:“哥,快看,快看……”
“看啥?”我直起身,四下张望。
“左前方,看见没有?有个白人娘们,光着晒呢!看那对儿大咂儿……”
艾玛,愁死我了!
我重重躺了下来,“脸上都是雀斑,有啥看的?”
“呀?看的挺仔细呀!”这货放下了椰子,“我去问问她,用不用人帮忙涂防晒油……”
不一会儿,他苦着脸回来了。
我问怎么了?
“哥,你和我一起过去呗?”他扭扭捏捏道。
我没好气道:“嘎哈?一起帮她涂?”
“不是……给我当翻译……”
“滚!”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是真厉害,鸡同鸭讲,语言完全不通,也能勾搭上!
当天晚上。
海滩上的篝火还没熄,两个人就去海边木屋滚了床单。
经过三天的调整,结束了懒散的日子,开始在浪中岛寻找起来。
这座岛屿并不大,乘坐快艇环岛一周,也就十几分钟。
一周后,收到了一份航空文件,里面是三份不同机构的dNA检测报告,我郑重地装在了双肩背包里。
其实我手里有一份,可那是在雪城用陈跃东毛发检测的。
相比陈老手里的这几份,分量和权威性就差了好多,因为这些报告是由我、陈老以及陈世元三个人的血液,做出来的结果。
次日,我和唐大脑袋抵达了浮罗交怡。
寻人之余,还体验了一次潜水,海水清澈透明,成群结队的小丑鱼围绕在我们身边,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宛如童话世界中的一角。
很快,我们来到了马六甲。
这是座沉浸在历史长河中的城市,仿佛能让人穿越时空之门。
两个人在荷兰红屋前驻足,我想象着父母是否也曾在这里留下身影,在鸡饭和娘惹菜的香气中,试图寻找那份熟悉。
兰卡威的海滩美如画卷。
在瓜镇的夜市,我们悠闲地徜徉,每一张微笑的脸庞都让我满怀期待,希望下一秒就能与父母相逢。
当夜幕低垂,老唐又去酒吧泡妞,我独自一人坐在海边,望着璀璨的星空呆呆出神。
六月初。
远在中东的白小茉给老唐打来电话,说生了个八斤重的健康男婴。
老唐激动得跳跃不已,当晚便飞往了中东。
我继续在各个岛屿上寻找,从宁静的天鹅岛到神秘的红树林保护区,再到安静原始的美人鱼岛以及金色沙滩的诗巫岛……
每一次探索,都是对自我的挑战。
心情如同海上漂浮的木片,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热带的阳光洒落在脸上,带着咸涩的海风和不易察觉的焦虑。
一个月后,结束了照料月子的唐大脑袋回来了,带回了好多孩子的照片。
我们坐在登鹅岛的一家餐厅里,品尝着当地的特色炒粿条,翻看着照片,小家伙皮肤白皙,胖乎乎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好奇地问:“取名字了吗?”
“嗯,叫唐唐!”
我坏笑起来:“这是小名吧?要不我取一个吧?”
“哦?叫啥?”他问。
“唐白!”
“艹,你这水平,和疯子哥真是不相上下啊!”他哭笑不得。
烤羊肉和焗饭上来了,两个人大快朵颐,唐大脑袋突然说:“哥,你头发长了,黑了,也瘦了……”
我笑了笑,“你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坐月子!”
两个人沉默起来。
三个多月了,还要找多久,谁心里都没有底。
吃完饭,两个人往度假屋溜达。
唐大脑袋说:“哥,要不登报?或者上当地电视台广告也行啊!”
我缓缓摇头,“如果这个方法可以,陈世元早就用了!”
“你说你是他儿子呀!”
“没用!”我长舒了一口气,踢着脚下的白沙,“在他们的心里,我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何况八年时间里,陈传文先后派出了五支雇佣兵,全部都被拿下!所以,不论是报纸还是什么电视广播,任何形式以及措辞,都会被认为是在钓鱼,明白吗?”
他叹口气说:“是这个道理,换成我的话,说出个大天来,也不会现身!”
“要是你,你会躲在哪儿?”我问。
他想了想,“反向来推,肯定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我停下了脚,最危险的地方?
啪!
我用力拍在了老唐肩膀上,大笑起来:“我知道了,知道了!”
“啥呀?!哎呀我艹!”这货龇牙咧嘴揉着肩膀,“大哥呀,以后能不能拍自己?贼疼!”
“记不记得陈传文说过,他们第一次找到我父母在什么地方?”我问。
他眨了眨小眼睛,“忘了!”
我看向了星空,咧嘴笑了,“停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