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要去更衣间见安南珠,手机震动起来。
“领导,我是小鱼干儿。”是五处的于波,他被安排在了新罗酒店,监听田中健太。
“有情况?”我问。
“他约了一个人,明晚七点,在梨泰院那边的一家星巴克咖啡馆。”
“约了谁?”
“不知道,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知道了,你继续,辛苦了!”
挂了电话,站在那里疑惑起来,田中健太这是要见谁?
想了想,打给了五处在汉城的负责人沈博阳:“博浪椎车亦壮哉。”
对方说:“阳侯何事溺长淮。”
这是沈博阳的接头暗语,藏头是他的名字。
八局每个人都有不止一套暗语,暗语手册和规则更换的也很频繁。
例如我在东京拉着刘校通的尸体,第一次联系李瑞的时候,采用的就是发短信形式,内容只有一个字:千。他回的是:面。我又回了:佛。他回了:慈悲。
我这才把电话打过去。
是否需要对暗语,这个很灵活,并没什么硬性规定。
一般来说,在不明对方处境的情况下,都会先对暗语,如果有一方身处险境,会把暗语中某一个字改了,另一方马上就会反应过来。
“怎么样了?”沈博阳性格有些沉闷,不太爱说话,以前在部里开会见过一回,他们处长井鸿羽介绍的,只是握了握手。
“一切正常,还要感谢同志们的大力支持!”
“客气了,有事儿?”
我把事情简单又隐晦地说了一遍,又说:“明晚我这边能不能完事儿不好说,您能不能派两个人手去那边儿盯上?”
沈博阳说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们了。
没办法,事情都赶到一起了,星巴克那边儿只能让其他同志帮忙了。
收好手机,走进了更衣间,鼻子马上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汗味儿,还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怪怪的味道。
安南珠穿戴整齐,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伸手又扯过了那把塑料椅子,坐在了她身前。
“老唐说,只要我们杀了崔承宰,你就能把王妙妙毫发无损地交给我们?”
她点了点头。
我注意到,她肥嘟嘟的脖子上红潮未退,眼睛里似乎也有了光。
挪开眼睛,又问:“你怎么能保证毫发无损呢?”
“因为我见过她,也知道她在哪儿,所以才敢保证!”
“你见过,她在哪儿?”我又问。
她瞥了我一眼,耷下了眼皮,声音不大:“现在不能告诉你,杀了崔承宰,我拿自己的命担保,保证把那个女孩儿还给你们!”
“和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儿?”
“大约155公分高,黑色直长发,皮肤非常白,大眼睛像动画里的小女生一样……”
“长发?”我疑惑起来,王妙妙一直都是短发的呀!
安南珠抬起了眼睛,也有些疑惑,“不对吗?”
我摇了摇头,“不对!”
“哪里?”
“头发!”
她想了想,“你多久没见过她了?”
我怔了一下,“嗯,一年多了吧。”
“头发会长的呀!”
是呀,头发会长啊,我轻咳了一声,看来她真见过王妙妙!
“只要能把她交给我,别说杀了崔承宰,连你爸都可以一起做掉!”我说。
安南珠怔在了那里,随后缓缓摇头,“他只是严厉一些,毕竟是南珠的父亲,不能杀。”
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提供一些资料吧,我看看用什么方法动手!”
“崔承宰是个十分自律和守时的人!”安南珠娓娓道来,语气平淡的像在念一本没有任何情感的书,“每天六点二十分起床,七点出门,八点前准到到国情院。”
“说说他坐什么车,几名安保,途经哪条路……”我说。
“……”
安南珠说完了,我揉搓起下巴来,要杀崔承宰的话,无非三种方法:
一、下药,可这个人并不过夜生活,很难找到机会;
二、远程狙击,在他上下班的路上行动,弊病是是一击不中怎么办?
三、汽车炸弹!
我抬起头,“你说他上下班一共有三辆车,这三辆车下班后都停哪儿?”
安南珠说:“他的车是现代为国情院特制的雅科仕,据说可以防弹,就停到我家车库……”
正说着,唐大脑袋晃晃悠悠进来了,靠着门框,撇着小短腿,还自认为潇洒地甩了下头发。
安南珠胖呼呼的脸不由一红,不敢看他,声音更小了,“他司机的自行车就放在我家车库,送他到家后,骑自行车回家。”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分,司机会蹬车来接他上班。”
“提前十分钟,是为了热车,夏天的话,要提前打开空调;崔承宰在这方面十分挑剔,为此赶走三个司机了!”
“他有八名保镖,开了两辆索纳塔,每晚等崔承宰平安进了家门后,才会离开。”
“他们还要把车送回国情院才能下班。”
“第二天七点前,准时来接。”
我说:“如果安装一个汽车炸弹,你觉得怎么做合适?”
唐大脑袋大咧咧说:“反正南珠也不在家,要我说弄半筐手榴弹扔家里得了……”
“不行!!”安南珠胖脸瞬间就白了,连连摆手,“绝对不行!”
我有些疑惑。
她又耷拉下了脑袋,“家里人多,不能伤及无辜!另外,谁都无法保证扔手榴弹的时候,他在哪个房间,如果没炸死,事情就麻烦了!”
我没说话。
唐大脑袋说:“嗯,有点儿道理。”
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还是想听听安南珠的意见,“那南珠你说说,如果使用汽车炸弹,应该怎么办?”
她苦思冥想起来,好半天才说:“汽车行驶过程中似乎不行,到国情院以后也不行,因为你们肯定进不去!唯一的机会,就是车在我家车库的时候安装炸弹……”
我笑了起来,和自己想的一样。
唐大脑袋说:“我就奇怪了,你这么盼着他死,为啥不早想办法螚死他?”
安南珠脸更红了,声音小的像蚊子,“因为、因为以前没有你,我也不敢,失败的话,他肯定会杀了我……”
虽说她爱低头,可我观察的十分仔细,这个女人并没有说谎。
她是否单纯还要有待观察,不过她对这个社会肯定有些恐惧,这应该是长期待在家里有关系。
“我家车库有三扇卷帘门,左数第一个就是他的车,有密码锁,我可以给你们密码……”说完又连忙说:“不过、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你说!”我的声音很温柔,像条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
实际上不需要她的密码,我也能进去,不过有的话更方便。
“我有两个条件……一、我要看着他死!”
“没问题!”我答应的很痛快。
“二、炸弹不能在我家里爆炸,也不能在热闹的街区爆炸,只能行驶在车少的路上时,才能引爆……如果、如果你们伤害到其他人,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那个女孩儿在哪儿!”
我站了起来,“没问题,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的声音渐渐冷酷:“但是,如果我们杀了崔承宰以后,发现你骗了我们,我们不止会杀了你和你的父亲,还会在闹市区以及商场里安装炸弹,让更多无辜的人陪葬!你明白吗?”
“没问题!”安南珠抬起了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只要你们杀了那个畜生,我就说到做到!”
“好!”
她说:“密码是,这是他的生日……”
我看到了她眼底的悲伤,可见崔承宰有多爱他自己。
我问:“卷闸门的动静大不大?”
“非常小,用得是那种窄铝条特质的,几乎没有声音。”
“你家安保值夜是怎么布置的?”
“四个人前后夜倒班,在我家干久了,爱偷懒儿,再加上家里安保措施严密,后半夜几乎就是睡觉了……”
“司机每天会不会检查汽车底盘?”
“不知道,起码我没看到过……”
“……”
我问了好多,才和唐大脑袋走出了更衣间。
随手关好门,压着嗓子问老唐:“你觉得她值得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