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说着,声音便不能自己地发起颤来:“哪知,她如今竟与他人有了婚约……”
他微垂着眼,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魏柔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其实,阿钰也没有忘了你。”
她经常在夜半时分瞧见慕瑜钰坐在昏黄的桌案前,写着一封封寄不出去的信,也曾有几次见她惊厥起身,哭着说自己没能力,谁都救不了……
她记得当初她与慕瑜钰阔别重逢时,她牵着慕谦的手,两个小孩儿,一个比一个怯懦,如今却是能喜怒不形于色,独当一面的大掌柜了。
她终于理解了阿钰为何这么急切地想将自家的产业做大做强,她就是想再强大一点,强大到能保护家里人,仅此而已。
“只是过了那么久,她或许是没那么喜欢你罢了,感情一事,最说不准的。”
商时听着,心中不禁哂笑,她何止是没那么喜欢,分明是恨上他了。
“是吗……”不过,恨也好,因爱才生恨,比起爱,恨意才最真实,最长久。
他最怕的还是慕瑜钰漠视自己。
魏柔婉听着外头的吵闹声,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阿钰好像又同那姑娘吵起来了,你可好些了?现在能跟我说说你同那姑娘的关系了吗?”
商时又仔细地说了慕雨母亲同自己母亲的一些交情,他对慕雨从来没有情,只有报答之恩。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相处后,他发现慕雨受人追捧欢迎或许有一部分是自身性格使然,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发现她身上有一种类似异能的东西,总是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甚至是……改动人的心绪。
有些人对她的情感根本热烈真挚到不正常,先前分明没见过几面,有的人甚至还是敌军,所有人都是那么喜欢她,并且总是毫无避免地爱上她。
若不是他自身也是精神系异能,意志力强于他人的话,他或许也会被她所迷惑。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后怕。
魏柔婉叹道:“哎,都是些陈年的恩怨纠葛,说开不就好了,我把阿钰叫进来,你再慢慢同她解释吧。”
商时抬起眸,感激地望着魏柔婉:“谢谢岳母。”
半刻钟后,慕瑜钰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药搁在榻边的矮案上,随后垂眸敛目地坐在榻前,没有说话。
商时瞥见她袖子上还残留有那个男人的血,咬了咬后槽牙,也不说话。
最后,门板被外头的慕雨催促似的拍了三声,慕瑜钰起身要走,商时赶紧拉住她:“慕瑜钰。”
慕瑜钰抬起眼来看他。
“你……真的恨我?”
“是。”她艰涩地开口。
“太好了。”
慕瑜钰面露惊愕,随即深深蹙起眉,眼里半惊半疑,似乎是觉得商时疯了。
有人恨他,他反而叫好?
慕瑜钰试探性地伸出手探他的额头,却被他冷不丁一把扯进了怀里。
“你,你疯了?!”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力道越来越紧,像是要将她整个揉进灵魂里,慕瑜钰只觉得避无可避。
她连忙推拒着他,他却只一昧地埋首在她颈部,低声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说着,数滴滚烫的泪便落在了她的肩窝处,慕瑜钰一怔,渐渐放弃了挣扎。
她紧紧咬着牙,才不让自己哭出来,温热的怀抱令人眷恋,心脏一下一下重重地跳着,心头酸涩极了,她干脆化悲愤为动力,用力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似乎要把这些年月所承受的苦难怨恨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青年闷哼一声,任凭她使出浑身的劲儿,拥抱的力道也没有减轻分毫。
“慕瑜钰,你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慕瑜钰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瞬间从眼眶中迸发出来。
她何时没有信过他,她信他没死,她信他会回来找她,可是他竟瞒着她做了那么多事,期间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给她。
她信他,可是他又何曾信过她?
“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我的夫君死了,我跟他们说你没死……”她越说越哽咽,最后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可是……可是没有一个人信我……没有人……”
久而久之,就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