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慕瑜钰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她一点点拾起那些花瓣,可花瓣沾了雪之后,轻轻一捻就碎成了粉,似乎再也恢复不了原样了。
慕瑜钰更难过了,她望着身前手足无措的慕姑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们……”慕姑娘声音发颤,“阿时他……他不能喝酒的……他会死的……我去追他……”
没走几步,慕姑娘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商时,面色已经冻得发紫了。
慕瑜钰径直走过二人身边,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喂,你帮我把他扛回去……”
慕瑜钰凉凉地瞥了眼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才动手帮她抗人。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什么丈夫新丧啊?”
“没关系。”
“你不告诉我,那我问阿时。”
慕瑜钰不爱听她喊商时叫阿时,索性便说:“我与他曾是夫妻,然后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
慕瑜钰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慕姑娘听得越多,面色就多白一分。
将商时扛回她自己家后,慕姑娘的面色白得堪比外头的雪。所以商时这些年,甚至是与他的初见,念的都不是她的名,而是慕瑜钰。
“是我听错了吗,他明明念的就是我的名字,怎么会不是呢……”慕姑娘不敢置信,低声喃喃道。
“你在嘀咕什么?所以你叫什么名字?慕姑娘?三公主?”慕瑜钰声音有些冷,她肃穆凝着面前的女子,目光里多了一分审视。
慕姑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一连串地质问过,她眼里渐渐渗出了泪:“我……我叫……慕雨……”
慕瑜钰送人送到这里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她回头朝屋里看了最后一眼,自己推开门,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
屋内点了火炉,那名唤作阿盈的侍女拿着水盆子毛巾急急忙忙推门进来,见到自家主子坐在地上发呆,赶紧又扶了她起来。
慕雨眼里擒着泪,攀着榻沿道:“阿盈,我该怎么办……”
榻上的人咳了几声,又呕出几口血,面色更加不好了。
“姑娘,他一定喜欢的是姑娘,毕竟姑娘都救了他那么多回,他怎么能这样辜负……”
“好了,你先将水盆放下吧,我来就好……”
慕雨吸吸鼻子,瞧着榻上人脆弱的眉眼,心中暗自决定,她要等商时醒过来,再问个清楚!
昏迷的商时陷入了噩梦之中,他梦见自己看见慕瑜钰跟谢子安成亲,他想叫醒慕瑜钰,可是慕瑜钰却亲昵地拉着那个男人的手不放,还要喊他夫君……
渐渐的,朝中局势开始乱了,许多人都想分天下一杯羹,他又梦见远方沙场上的慕瑜钰被千万铁骑压过,倒在一片血泊中,那唇中喃喃的话语是我恨你……
他挣扎地醒来,发现手被人握住了。
慕雨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中倒映着他虚弱又狼狈的模样。
他默默将手抽开,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地几乎说不出话。
他一字一句艰难问道:“慕瑜钰呢?”
“阿时……”慕雨望着他颤动的眼睫,心生怜爱,甚至连他问的话也没听见,“日后不要再吓我了好吗?等我们打回上京,就成亲,好不好?”
商时蹙着眉,此时此刻,他无比厌恶成亲二字:“三公主,或者说慕雨,我与你只不过是报恩与被报恩的关系,你娘亲旧时救我娘于水火,我很感激,再者,承蒙三公主救在下那么多回,除了性命,在下无以为报。”
“所以,慕瑜……”
“商时!”慕雨不想听到后面那个字,因为只要他说出来了,尖锐的真相便会化为实体,直剌剌地嘲笑着她。
“我不要你的命啊,我,我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世人都说我们那么登对,而且你也同她和离了,你看,她不爱你,这么多天以来,甚至都没有来看过你……”
“你,你看看我好吗?在西北时是我与你同生共死,是我与你出狼穴入虎窝,难道这些都不作数吗?”
“三公主不妨自己想想,到底做不做数?”
慕雨脸色一白,回想着与他相处的一切。
他确实不像个将军,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她从皇宫里逃出来,他也没揭穿她,而是默许她着男装从军……
她与他都是穿越过来的,每次合作都很愉快,在事情上又能很快地达成共识,她在他身边,感受不到半点阶\/级的隔阂,感受不到封建\/制度到底多么吃人,就好像……就好像根本没有穿越一样!
莫非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自我感动吗?
“命,三公主随时可以要,商某蒹葭之身,能给的只有一个叛贼的首级。”
他说的那么认真,认真到慕雨差点信了。
她扯着嘴角,弯出一抹扭曲的笑:“你不是想问慕瑜钰在哪里吗?我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