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之后,五脏六腑就会挤成一团,商时非常难受。
在西北卧底那几年,他为了拿到机密情报接近西凉的权贵,因为是烈酒,而且他们一次饮用的量还不少,日复一日,他便饮酒饮到肠胃溃烂穿孔,直到如今再也沾不得半点。
可是当日情形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慕瑜钰会这么恨他,他伤成这样,她也没来看他一眼。
商时趔趄地来到慕瑜钰家门口,叩响了门前的铜环。
入眼是一个穿着粉色裙裳的妇人,商时用马甲进慕瑜钰家做事的时候见过她,她是慕瑜钰的母亲。
“呃,请问这位……女郎……君?你找谁?”
商时没束发,柔顺的墨色长发垂落至胸前,一身宽松的雪白中衣,再衬上他清隽的眉目,美得不可方物,倒像个女子,魏柔婉一时说不准他是哪家的贵人,是公子还是小姐。
“魏娘,我们是来找阿钰的。”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魏柔婉神色缓和一瞬,她知道这个姑娘,她经常同慕瑜钰一起来往。
“哎,可是阿钰跟人谈事情呢,我去喊她出来!”
正说着,慕瑜钰跟屋里那人便出来了。
那正是她与谢子安。
两人站在树下言笑晏晏的,郎才女貌,就是像一对成双的壁人。
蓦然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慕瑜钰转过眸子,才发现商时幽幽地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谢子安见到商时,唇角的笑意也瞬间收敛。
几人之间气氛瞬间胶着。
魏柔婉知道两人事情快成了,她乐呵呵地对两人笑道:“都快吃饭了,还送什么客呀,郎君留在家里吃吧,三石又特意多做了几样菜呢!”
谢子安点点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攫住商时,眸色幽深。
只见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温声道:“好,岳母。”
魏柔婉又转身看向门口的二位:“慕姑娘要不要也来吃呀,菜不够我让阿钰到外头买!”
慕瑜钰紧紧攥着衣角:“娘!不要再说了!”
这时,慕三石从灶房里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人,收敛攥着的菜刀都掉了:“女……女婿?!”
魏柔婉惊了:“?!”
现场一度非常沉默。
魏柔婉来到慕三石身边,叉腰问道:“当家的,你喊谁呢?”
慕三石揉揉眼睛:“不对不对,定是俺杀猪时没处理好给猪油蒙了眼,怎么青天白日的还撞鬼了……”
商时攥紧了拳头,隐忍道:“爹,是我。”
慕三石定住了,他缓缓转过身,商时已经变得高大了许多,眉目也长开了,再也不是旧时那个柔弱可欺的戏子了,瞧上去,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模样了。
“你,你确定你不是鬼?”
另一边,慕瑜钰竭力吸气令自己保持冷静,宽大的袖袍底下,谢子安触了触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铁青着脸,道:“都,都进来吧。”
席间,慕瑜钰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菜,是什么味道,她只望着碗里的饭,麻木地嚼着。
慕三石瞧着几个孩子的面色都不太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便用肘关节推了推魏柔婉。
魏柔婉瞪了他一眼,随即干干地笑了两声:“没想到阿钰结交了这么多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