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慕瑜钰继续随着出城的人流,往地势高耸的永州进发。
她往空间塞了一家三口的衣物,春天到了,慕谦还穿着她送的厚重棉衣,她有几次都看见他热出痱子了,还不肯换。
她还囤了些月事带,不是很多,她想日后到了永州拿到打卡奖再趁机找系统买点姨妈巾。
她怕自己金手指太明显,将吃食部分让给慕谦去处理,他嘴皮跟脸皮都比她厚些,能砍价,虽然老是砍得人家老板要拿木棍揍他。
她甚至还买了些农具,全数塞进了空间里,春天了,又到了春耕的季节。
剩下的还有些炊具,杂七杂八的伤药她也一应全买下。
到了晚上休息时间,她就躲到空间里将黑土全犁一遍。
空间里的流速是可以调整的,不过每一次调整都需要钱,有点儿坑。
慕瑜钰称之为时管局工资回收计划。
走着走着,她又到书铺买了本永州风土人情志,她对永州不熟悉,只能靠看书来探索市场,她要争取在到达永州前,最大限度地降低试错的时间成本。
然而宋芊像是黏上她了一般,不惜脱离清风寨的大部队,也要来踩她的痛脚。
“慕瑜钰,你为何不披麻戴孝?”
“你日日都穿得这样花里胡哨,你夫君在九泉之下知道你这么不忠吗?你对得起他吗?”
慕瑜钰面无表情地躲开她。
对这种人,不能给眼神,她会得寸进尺。
宋芊见她没反应,继续激昂骂道:“你既然这样厌恶他,那日你又在假惺惺哭什么!?”
慕瑜钰磨了磨后槽牙,忍耐着继续往前行。
无言的沉默笼罩在二人周围。
宋芊干脆拦住了她:“不能走!”
慕瑜钰一甩手,怒道:“你就一定要犯这个贱吗!?”
她爆发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声怒吼,像是把胸膛都喊破。
两个幼时亲密无间的女孩,如今毫不避讳地向对方展露出内心最尖锐的刺,势必要将对方刺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宋芊哽了哽脖子,扯出一抹笑:“是,那又如何?”
慕瑜钰沉默地将她拉扯下马,居高临下地将她压制在地,毫不留情地塞了她满口的泥。
两个女孩扭打在一起,慕瑜钰的脸上被她挠了几道,宋芊也好不到哪去,满嘴粗粝的泥沙,被慕瑜钰用手堵着吐不出来。
两人此刻即便是脱离了大部队,也引起了不少注意。
宋芊发了狠:“忘恩负义的死寡妇,我挠死你!”
慕瑜钰也咬牙切齿:“你若再咒他死,第一个下黄泉的就是你!”
打着打着,周遭的唏嘘让慕瑜钰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停住了动作,微喘着气,垂下眸。
宋芊怪异地瞅她一眼:“喂!”
慕瑜钰撇撇嘴,松开手站了起来:“我累了。”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日后我不做匪,也不跟你作对,你去找别人跟你吵吧,我累了。”
【警告,请维持原主人设!】
慕瑜钰嗤笑一声,再不做声。
忽然,清风寨中不知道谁爆发出一声大吼:“有贼——”
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跛脚男人从人群中窜出,抢了好几个人家的干粮。
那人脚底像抹了油,跑得飞快,而且姿态非常诡异,像某种兽类,慕瑜钰看呆了,她第一次看手脚并用还能跑那么快的。
宋芊也吐掉嘴里的泥,看呆了。
这哪个坑跑出来的怪物?!
慕瑜钰见宋芊一整个呆住,皱了皱眉:“喂,它抢的是你家的东西,你在这里看着,难道就不忘恩负义?”
宋芊被她激得跳了起来,赶紧冲上去追。
那怪物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甚至还踩在了一些小孩儿脸上,有人朝他砍去,他直接单脚踩上刀刃,血流了满地,他却跑得更快了。
慕瑜钰看得呲牙咧嘴。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可下一秒,慕瑜钰就绷不住了。
因为他又去撕扯慕谦的棉衣,棉絮飞了漫天。
慕瑜钰赶紧追过去想将他从慕谦身上扒下来,可当她走过去,那奇行种一样的人似乎很怕她,慌乱地捧着扒下来的一点棉花塞进嘴里,跑远了。
慕谦愣了愣,随即花容失色:“啊啊啊——我被一个男人扒光了身子!”
慕瑜钰眨眨眼,忍不住扑哧一声,捧腹笑得肚子痛:“这下正好……我给你买的衣服你不穿也得穿上了!”
“姐你笑什么!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棉衣!”慕谦委屈地撇嘴,拼命地将棉絮给塞回棉衣里。
“啧,还惦记着呢!”慕瑜钰嗔怪他一眼,又从包裹里给他递了件新春衣:“喏,新的。”
慕谦挠挠头,嘿嘿一笑:“姐对我真好!”
慕瑜钰点点他的额头:“少贫。”
她抬眸望向那怪物跑去的方向,脸色微白。
他去的方向,正是远处一座破庙,那里地势高耸,十分安全,她晚上正打算在那里歇脚。
天色近晚,慕谦跟着慕瑜钰走在贫瘠的大地上。
他侧目观察着慕瑜钰。
她自从那天悬崖之事过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从前就觉得,他与阿姐虽是表姐弟,但即使距离再近,他与她似乎都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如今两人虽还并肩走在一起,可纱却变成了屏。她收起旧日所有张狂的举动,不再疯狂,不再骄纵。
如今的她内敛不少,但慕谦觉得这似乎才是真正的她。
“阿姐,我们晚上到那庙里,一起给姐夫上柱——求个平安吧?”
慕瑜钰垂眸:“我不信这些。”
“真的?”
她不语,只往前走。
慕谦饶有深意地看着她。
经历太多转折,阿姐的身形消减许多,她鬓边发丝被风吹起,高束的马尾显得她干净利落,竟颇具侠女风范。
其实慕瑜钰的脾性与长相都像她的生母。
慕谦见过伯母,名门世家的长女,一颦一笑都如京中牡丹花。不过却不是肯让人欺辱的性子。
你要说她娇媚,可她单手就能打折壮年男人的肋骨,还要嘲笑你一句不堪一击。
阿姐也从来不肯吃亏,不仅不肯,也从来不会让他吃亏。
若是到了永州,他一定要跟着阿姐好好干,不辜负她的苦心。
是夜,一行人宿在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