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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指尖传来的刺痛让她喉中抽着冷气。

很疼,她其实最怕疼了。

但是她不能停,她肩负着那么多人的命,那日她自窥得的记忆里,窥见成千上万堆叠的尸体,触目惊心……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她,等着她雪案平冤,改写史书,她绝对不能停下脚步!

一直写到深夜,她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吃饭。

周惟卿今日上朝去了,这几日应该很忙才对。

不知不觉,她竟已经习惯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第二日,宁扶蕊被柒柒叫醒。

原是长公主邀请她到府中一叙,宁扶蕊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搂席的机会,穿好衣服便骑着马过去了。

去的路上下了点儿毛毛雨,感受着雨打在皮肤上沁凉之感,宁扶蕊心中反倒畅快无比。

少女打马自桥边走过,一头银丝在雨中飘飞,周围人纷纷朝她投去惊奇的目光。

一刻钟后,她来到了公主府。

而府上,似乎早有人在等她了。

那人伫立在廊前,穿着一身清逸的白玉袍,手中打着伞,他望着少女,眸中尽是春风般的笑意。

宁扶蕊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又化为惊喜。

恭喜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望着昔日如同长辈一般温润的青年如今变成九五之尊,她微张着唇,又有些犹豫。

她真不太不习惯。

只听她拉着缰绳,口中结结巴巴地探问道:“陛,陛下好?”

他的眉目似乎坚毅了些,经历了纷然的战事,少了几分优柔,可他那双眸还是不变的明世之眸。

听着她生疏的称呼,李沅启唇轻轻一笑,将油纸伞递到她面前。

“今日只是普通家宴,娘子不必如此拘谨。”

宁扶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了马。

一路蒙着雨驰行过来,她身上沾了雨水,微微有些气喘。

宁扶蕊随着他一同进入正堂。

唐秋与周惟卿已经坐在饭桌前了,宁扶蕊挑了挑眉。

从来没想过他们四个人能聚在一起吃饭。

宁扶蕊选择坐在周惟卿旁边,左边挨着长公主。

她朝长公主微微一笑,能感受到李沅的目光还在自己脸上。

李沅望着少女,他看着她从一个跳脱的少女变成如今这般沉稳平静的女人。

如今她一头银丝悄然变白,眼神却还是如同旧时一般澄澈,看向人时,依旧是那般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他从来没看错人,只可惜……

她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

他轻声叹息,笑道:“今日我们难得聚在一块,不必拘束,旧时怎么来的,如今就怎么来。”

宁扶蕊朝他抿唇一笑,正想说点什么,袖子下的手却忽然被人牵住。

她望着周惟卿:“怎么啦?”

周惟卿耳根有些发红:“……”

只听他低声道:“想你了。”

宁扶蕊唇角笑容愈发扩大,伸手给他夹了两道菜:“先吃饭。”

长公主还备了两坛酒,一打开坛盖,清冽的香气便逐渐弥漫开来。

宁扶蕊与她相视一笑。

这场宴席谁都没有提到离别,但在众人交流的目光之中,宁扶蕊还是感知到了什么。

只听长公主倒满了一碗酒,双手举起对宁扶蕊说:“这是塞外的烈酒,你可饮得?”

宁扶蕊挑挑眉,她以前带宁家军的时候,全靠这个壮胆。

“当然饮得了!”

说罢,她便给自己满上,两碗酒上下一碰,她便将碗放到唇边,尽数饮下。

喉咙窜上一阵刺激的辛辣,浑身像是有火在烧,她也被辣红了眼。

见她毫无意外地将碗中酒饮尽,长公主又替自己满上了。

她自己也红了眼,语气因为哽咽变得有些僵硬:“今日我们送你一程,你可要记得我们。”

宁扶蕊一下笑得开怀,又与她碰了个碗。

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如同海棠醉日。

周惟卿跟李沅却不像她们二位一般尽兴,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望见了一抹无奈。

今日是她们二人主场,他们到底只是负责衬托气氛罢了。

长公主又拿来自制的骰子,因为玩法只有她跟宁扶蕊知道,所以她便与宁扶蕊玩得不亦乐乎。

玩到一半,她脸上泛起酡红。

望着窗外絮絮飘落的迎春花,她忽然又来了个主意。

她如炬的目光凝着宁扶蕊,问道:“你要不要和我……比剑?”

宁扶蕊微微一愣,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长公主从墙上拿出两把剑,抛了一把给宁扶蕊。

“这是我旧时征战用的双剑,今日你我各执一把。”

李沅皱了皱眉头,心中生出些不赞同,生怕二人醉了要胡闹:“用木剑便可。”

“不怕啊,”长公主垂眸抚摸着剑鞘,似乎十分怀念,只听她轻轻叹息道,“都已经钝了。”

宁扶蕊望着她的模样,若有所思。

她说的明明是剑,可她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丝丝自艾自怜的意思。

“来吧!”

宁扶蕊离了座位,三两步来到院子里,干净利落地抽出了剑,对准了堂屋里的长公主。

那剑看起来就是把好剑,剑身稍长,剑柄轻盈,闪着凛凛寒气。

长公主挑挑眉,步履从容地来到她的面前。

她也执起手中的剑,指着宁扶蕊的鼻尖道:“我可不会让你。”

宁扶蕊静静伫立在她对面,晚风吹起她鲜红的裙角,发出猎猎之声。

两人之间闪过一道剑光,比试正式开始了。

宁扶蕊矫健的身姿十分灵动,如舞蛟龙,而唐秋的剑势则要比她沉稳。

挥剑期间,金黄的迎春花簌簌落下,花映人姿,愈发凸显出二人风华之绝代。

周惟卿静静凝着她旋转的身姿,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痴迷。

他似乎能通过少女锐气的背影,瞧见当年在大漠上领兵打仗,毫无惧色的她。

比试到了后期,长公主体力逐渐不支,宁扶蕊也汗湿了脊背。

年长的女子一边舞剑,一边朝宁扶蕊笑道:“莫愁前路无知己!”

宁扶蕊则从容地接出下一句,朗声道:“且记今朝酒一杯!”

说罢,她用剑挑起身旁侍女手中捧着的酒,给年长的女子敬了一杯。

这场比试不分高下输赢,宁扶蕊心里久久憋着的气尽数发泄了出来。

她饮尽手中的烈酒,眼泪毫无意外地夺眶而出。

长公主收了剑,静静睨着她,眼中带着不舍与艳羡。

宁扶蕊用手抹掉眼泪,身后便贴上一个温暖的躯体

她转过身,只见周惟卿手指轻轻摘了一朵迎春花,安在她的鬓间。

她睁大了双眼,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好看吗?”

周惟卿启唇轻笑,柔和的眉眼弯成月牙:“好看,特别好看。”

几人一直喝到夜深,周惟卿最后是把宁扶蕊扛过家门的。

她脑袋晕晕的,坐在马车上,嘀嘀咕咕了一路。

周惟卿无奈道:“还要擦身子,你先别睡,要不然明日又该头疼了。”

宁扶蕊靠在他身上,呼吸近在耳畔。

周惟卿呆愣了一瞬,她眯着眼睛捧起周惟卿的脸,鼻尖对着鼻尖,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我真喜欢你。”

周惟卿心下一软,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他实在不懂,喜欢他为何还舍得走……

说着说着,她便又开始哭了,鼻涕眼泪全都黏在他的肩头。

“……”

周惟卿复叹了一口气,好心替她擦去眼泪,又带着她进浴间擦身子。

二人一直闹到接近清晨,他好说歹说才哄着她喝完了醒酒汤。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周惟卿便守在她身旁,守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