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靠得太近,周惟卿轻颤的睫毛还能扫到她的脸上。
像一把小刷子,刷得她脸上好痒!
“你——”
因为置身于黑暗之中,身上一切感官皆被放大。
她能感受到这个吻带有强烈的安抚意味,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侵占意味。
不过她依旧不能回应他。
宁扶蕊用手推拒着他,而后又紧紧捂上自己的嘴巴:
“你都在哪里学的?!”
“......开阳郡。”
周惟卿是实话实说的,他在徐娇娘的府上待了几天。
那徐娇娘又是个不知羞的女人,特别喜欢在他面前与其他男人进行鱼水之欢。
被迫一连看了几天,他才渐渐懂得了男女情事。
原来宁扶蕊之前就是这样替他解魅香的。
宁扶蕊一时间无语凝噎,想起徐娇娘放浪大胆的举动,心下赧然。
她都忘了这人学习能力强得一批:“能不能学点好的!”
他将下巴搁在宁扶蕊的肩窝,顺势说道:
“那阿蕊教我。”
“我......”
宁扶蕊虽然活了二十年,但她毕竟还是个母单,她也没经验。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点无可奈何起来。
思绪转了几个来回,她也只能弱弱地转移开话题:
“那你下次能不能先问问别人愿不愿意?”
“为何要问?”
“......”
他似乎深谙如何一句话让别人成功破防。
赵家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被虐待,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宁扶蕊开始自我催眠。
算了,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她干脆又同他讲了半天尊重别人意愿的重要性。
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少了。
宁扶蕊才发现他们此时还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她蓦然闭上了嘴,放缓了呼吸。
周惟卿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宁扶蕊伸手扒开一处碎石缝隙。
一丝天光照进来,她不禁眯上了眼。
她揉了揉眼,小声呓道:“天亮了。”
远处逐渐有脚步声传来。
宁扶蕊推了推周惟卿,想让他将头上的遮挡物扒开一点好求救。
才发现自己又糊了一手的血。
她都忘了这人腹上有伤,此时气息微弱,再加上缺氧,任她怎么推都没反应。
似乎是昏过去了。
没办法,她又得自力更生了。
她用手艰难地扒着那些缝隙,扒了大半天,才扒开一小块来。
劫后清新的微风不断由狭小的缝隙处吹进来。
宁扶蕊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
几个拿着刀的侍卫在周围巡视,忽然有一个人指着一处坍塌的建筑道:
“那边有东西在动!”
“是不是有人,快去看看!”
几个人合力搬开了沉重的牌匾,发现了宁扶蕊与周惟卿二人。
“周侍御?!”
宁扶蕊用手捂着眼睛遮挡着忽如其来的强光。
身上一轻,周惟卿被几个人搬开了。
“怎么还有个姑娘?!”
宁扶蕊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有没有纱布,他伤口裂开了要包扎。”
这些侍卫果然是为了救人而来,救助人的物品一应俱全。
宁扶蕊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抹了把脸,又对他们说道:
“留个人与我一起抬他出去,其余的人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县民。”
几个侍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纷纷侧目。
这女子被压了一天还活着不说,救出来也不哭不闹,反而还冷静地命令他们找其他人。
还和周侍御待了一晚上,不简单!
想罢,众人便不敢再轻慢她,赶紧又四散找人。
留下来的那个男子高高瘦瘦,却十分有力气,三两下便与她抬起了周惟卿。
他观察着女子临危不乱的模样,脸颊浮上一抹红意。
这个女子虽然长得柔婉,却一点儿不柔弱。
身处逆境,仍泰然处之。
他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敢问姑娘与周侍御是?”
“朋友。”
听到这番回答,男子心下一喜。
那他是不是有点机会?
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
“敢问姑娘可曾婚配?”
“未曾,不过我已经有心仪的郎君了。”
狂喜的心一下跌落谷底。
“那......娘子喜欢何样的男子?”
他忽然十分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他实在是想不出。
宁扶蕊不想同他有过多交流,便随意应付了一句:
“首先不会像你这样话多。”
男人哑然:“......”
周惟卿咳嗽几声,他堪堪睁开眼,发现宁扶蕊已经在替他处理伤口了。
他刚想说什么,宁扶蕊的手便轻轻捂上他的唇。
她不想让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之语。
替他处理好伤口后,远处又有士兵陆陆续续抬出几个人来。
此时,县令才匆匆赶来。
见到这个画面,他用袖子擦着泪眼,对宁扶蕊作揖道:“姑娘真乃神机妙算,多亏了您,救了我巴霞县的所有子民哪!”
可不得多亏了她么,如若不是她,自己的乌纱帽便保不住了。
宁扶蕊好心替他接上一句:“也要多亏周侍御。”
听罢,周惟卿猛然用手抓了抓她的衣角。
宁扶蕊疑惑地看着他。
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冲击力。
他脊背直窜上一股酥麻,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官名被喜欢的女子喊出来,竟能让他感到如此欣喜。
只消她一句话,便可抵无上的欢愉。
想要更多这种感觉......
上天怜悯他过得太苦,终于分给了他一束光。
只见眼前少女轻启檀口,困惑着问他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闻言,他将目光移至女孩儿张合的唇。
他动了动喉结,移开了目光。
“无事。”
他们坐上出城的马车,宁扶蕊满身疲惫,靠在车厢小憩了片刻。
二丫在城门口朝她招手,见她下了马车,又飞奔着向她扑来。
她的衣服都被这小女孩的眼泪濡湿了,一时间又令她哭笑不得:“绛霄,你等我换身衣服,我身上太脏了!”
二丫蹭了蹭她,哽咽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宁扶蕊替她擦去眼泪,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她望着坐在地上那些无助的县民,想起自己好像还要同他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