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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周惟卿顺势点点头。

宁芙蕊伸手探了探他的头。

确实是有些热了。

“你很热吗,我给你扇扇?”

周惟卿又点点头。

他乖巧地闭上眼睛,清柔的风不断拂面而过。

再陪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绵缓的呼吸声响起,看着榻上人安稳的睡颜,宁扶蕊悄悄弯了唇。

是时候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刚准备起身离开,袖中的罗盘又自己转动起来。

她蹙起眉,将罗盘拿出来一看。

磁场怎么又紊乱了?

不过上面卦象显示的不像是人祸,更像是......

天灾?!

宁扶蕊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群身着官衣的官员。

见她打开了门,忙想上前问问情况。

宁扶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带上门。

她的目光在这些人间逡巡。

忽然,也不知道看到谁,她眼前一黑。

系统触发了。

她在那人的记忆中窥到了一派地裂山崩的景象。

地动来得毫无预兆,只见断壁残垣之下压着无数百姓,血流成河......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皱着眉头,事态严重起来。

温玉走上前来,朝着她身后左探右探:“呃,请问娘子,周侍御他——”

“要地动了。”

宁扶蕊目光转向远处一条焦急地转着圈的黄狗。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她。

温玉不赞同地瞧着她:“小姑娘,这话可不兴随便说啊。”

“我的罗盘从来不会轻易自转,而且我方才也算了一卦,”宁扶蕊拿起罗盘,对着他严肃地一字一句道,“巴霞县,是真的要地动了。”

“若然我的话有假,你大可以把我拉到县衙去——”

“她说的是真的。”

身后响起一道冷肃的男声。

周惟卿此时已经穿好了官服,还没来得及戴上头冠,披着一头泛着光泽的墨发。

他站在她身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宁扶蕊瑟缩一下,心中微微悸动。

站的太近了......

“周兄啊,你这又参和进来做什么?”

宁扶蕊啧了一声,怎么这主考官在放榜的时候做得那么坚决,现在又开始别扭起来了。

她一手别开他,站在人群前问道:

“县令呢,县令在哪?”

无人回答她,她撇撇嘴,又接着说道:

“快组织民众到空旷的地方去,要地动了!”

外头众人一听是地动,瞬时炸开了锅。

一个穿着蓝色补服的中年男子匆忙走上前来问道:“娘子,你可知地动将于何时发生?”

“今晚。”

宁扶蕊记得这个人,她刚刚就是通过这个人窥到了地动的记忆。

县令顿时吓得面如菜色。

巴霞县因着地势,在西南属于比较平缓的地区,地动这事虽然有,但次数连一个巴掌都凑不齐。

他自己也没多少经验。

外面逐渐传来许多犬的吠叫。

动物开始异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宁扶蕊推了推僵在原地不动弹的县令:

“还愣着干什么?!”

“巴霞县一千多户人的身家性命都没了你担待得起?”

才走出门口,宁扶蕊想起自己似乎还忘了个人。

又回到自己的房中,二丫果然还裹着被子在睡觉。

她又把二丫叫了起来。

一大一小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宁扶蕊敲门,二丫就卯足了劲儿,用嘹亮的嗓子高喊着:

“地动要来了,快跑呀——!!”

许多县民都随着她的脚步,大包小包地拿着东西跑出了城门。

可宁扶蕊上次偷葫芦的事情还是被一小撮人撞见了,那些县民就十分固执。

“你不是那天偷葫芦的贼么?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对啊,谁知道你遣散了我们之后又想偷什么?”

宁扶蕊百口莫辩:“你们先走,我如今没时间同你们解释!”

“没有解释就是你心中有鬼!”

一时间,几人僵持不下。

她的身后跑来了几队侍卫,强硬地将这几处的县民赶到了城门口。

不远处,周惟卿穿着一身绛红官袍,微抬着下巴,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期许。

像是在问她自己做的好不好。

宁扶蕊与他对视了两秒,又继续去遣散其他县民。

此时,大地已然开始震动起来。

轰隆的声音像是雷云滚动。

呼啸的狂风吹起她的头发,宁扶蕊一手抚起鬓间的乱发,将二丫交给了侍卫,让他们将她送出城外。

她自己则又跑到别处继续疏散县民。

途中不乏有怀了孕的妇女,还有一些老弱病小因为身体原因摔倒在地上的,宁扶蕊又将他们背起来送出了城。

有了侍卫的帮助,县民疏散得很快。

来到城门口,城郊的草地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巴霞县民。

宁扶蕊环顾四周,那个身着一袭红官袍的颀长身影不见了。

她喃喃自语道:“周惟卿呢......”

大地开始强烈地震动,她趔趄着向前走了几步。

城内的建筑开始坍塌,不知是何处,响起几个小孩尖锐的哭喊声。

宁扶蕊听着心惊,又想冲进去。

“别去。”

周惟卿才下了马车,他又带出来一批行动不便的县民。

他拉着宁扶蕊的手腕,神情凝重地摇摇头。

“可是还有人......”

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她一时慌了神,扭头望着他。

她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豆大的泪珠断了线般从眼眶里流出。

周惟卿抿起唇线,喉结滚动几许,最终吐出了四个字:

“我随你去。”

宁扶蕊点点头。

她放出几个纸人,顺着纸人的方位,他们果然在一些断墙旁边找到几个被压着的小孩。

她与周惟卿合力将他们从七零八碎的断瓦颓垣中救了出来。

确保没有落下谁之后,她跟周惟卿堪堪倚在一块木牌上休息。

“这下应该全都救完了。”

她的脸上蒙着尘土,鬓发散乱。

周惟卿还注意到她还只穿着一件中衣,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

大地又隐隐传来震动,身后高大的建筑物像山崩一般朝二人倾斜而下。

宁扶蕊仰头一看,一块巨大的牌匾从空中落下,下一刻就要压在他们身上。

她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到极致。

人在受惊的情况下是会僵在原地的。

宁扶蕊也是,无论如何都像被禁锢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阿蕊小心。”

转瞬间,她被拉进那人的怀抱,他带着她半蹲了下来,用右手撑着头部,制造出一个仅供喘气的窄狭空间。

周遭的光线瞬间被那巨大的坠落物所遮掩吞噬。

二人落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呼吸声清晰可闻。

忽然,一片柔软如轻云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嘴唇。

那人的手臂从她的脊背处缓缓抚上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