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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沉沉睡过去了。

再后来,他又尝试着逃跑,因为他要去找回自己那个被赵旻澜丢掉的木雕。

在赵府众人酣眠之时,一双细弱的手臂攀上高高的白泥瓦墙,用凿子做支撑,凿子在墙上凿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宁扶蕊漂浮在一旁,评价道:“你会被发现的。”

周惟卿没理她,径自翻出墙外。

他一边留意着脚下,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不知要去往何方。

天很快亮了起来,众家丁发现周惟卿失踪了。

他很笨,也不知道要躲,走在汴京的大道上,身后一群家丁拿着棍棒出来追着他。

他跑进一条偏巷里,好在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小乞丐拉着他的手,一路七绕八拐跑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

宁扶蕊看着那乞丐熟悉的眉眼,总觉得在哪见过……

她好奇地凑近一看,这个人好像就是在福绣楼时天天拿着桃木剑追着她砍的祁元白。

宁扶蕊心中了然,原来他们是这样认识的。

晚上,他们在破庙里生了一簇火。

“千娇玉贵的小公子,你有没带点什么吃的?”

周惟卿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摇摇头,他似乎害怕极了。

“我好饿,外面为何那么多人追你?”

周惟卿又迷茫地摇摇头。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可救了你诶!”

祁元白站了起来,走过去看周惟卿。

周惟卿蜷缩的一角倏然落上一个黑灰的人影。

他打了个激灵,像头受惊的小鹿,双手抱着头部要害处瑟瑟发抖。

他以为祁元白要打他。

祁元白缓缓蹲下身子看他,哪知这小疯子直接扑过来就是一口。

“哎哟,你做甚的要咬我?”

“我只是觉得你太害怕了,我想抱抱你!”

一双漆黑的眼凝视了他半晌。

外面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家丁们最后还是发现了他,把他们俩按在破庙里打了一顿。

赵旻澜拖着周惟卿上了马车。

宁扶蕊并不急着跟他,而是来到赵家的高墙外,算了一卦。

她在寻物。

周惟卿此时对生的信念全都落在这个木雕上。

若是她找不到,梦魇就会将他吞噬。

一刻钟后,她果然在一堆草丛里找到了半个木雕。

木雕蒙尘许久,上面隐隐还有虫蚀的痕迹。

还是灵体的宁扶蕊要想触摸实物是很困难的。

尽管困难,但她还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对准周惟卿的院子,将木雕抛了过去。

画面又一转,宁扶蕊闭眼感受着一阵阵由空间不断变换而引起的眩晕。

周惟卿挺过来了。

这是他在赵府的第七个年头,他似乎看得见鬼魂了,但他没跟任何人说。

每天周惟卿回到卧房,都能瞧见窗边站着一位穿着粉衣的姑娘。

一双巧笑嫣然的眸子盛满了盈润的水光,直直地瞧着他。

丰盈的樱唇微勾,微凉的晚风拂过,整张面容就如同芙蓉花在一轮明月下绽开,明媚夺目,娇艳无比。

宁芙蕊就站在屋子的角落,也不同他说话,只是一直观察着他吃饭睡觉。

他的生活可以说非常无趣,清晨起来上学,傍晚回家,晚上去赵旻澜书房温书。

铁打不动的三点一线。

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宁扶蕊小心地发问:“你看得见我?”

他坐在榻上,虚虚实实的目光看得宁芙蕊心里发毛。

宁芙蕊走近窗台看他,手上满目的鞭痕预示着他又被打了。

一想到他那一手漂亮的字是这么写成的,宁扶蕊的心就抽疼抽疼的。

周惟卿温驯的眸底辉映着烛光的暖意。

他的目光又看得宁扶蕊难受起来。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他原来也是会反抗的。

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眼里还满是骄傲与不羁。

赵旻澜把他捡回家,亲手将他反叛的脊骨一根一根打断,拧碎,才塑造了如今这一副不伦不类,不可名状的躯干。

他就这样看着宁芙蕊,下一刻,他淡淡启唇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是那天的鬼么,能带我去找我娘了么?”

宁扶蕊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一番话。

见宁扶蕊不回答,他的脸色没有一点异样,嘴角甚至勾起了浅淡的笑意。

只见他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瓶不知名的药,但宁芙蕊似乎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开启了瓶封口。

她心下一惊,飞快地翻过窗台来到他的榻前,用尽最大的力气拍掉他手中的瓷瓶。

“不可!!”

她紧紧拥住了他。

周惟卿瞬间被清甜的桂花香味所包围。

如果他庭中那株桂花树还在,开出来的花,或许也可以变得这样香。

宁扶蕊虚空中的手抚上他的面颊。

她看着周惟卿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你以后会被很多很多人爱,你有朋友,你会被百姓尊敬,爱戴。”

他确实都做到了,他的书房中还放着岭南百姓为他做的万民伞。

只有真正受到百姓爱戴的官吏,才会在离任之时收到这样的心意。

“好好活啊,周惟卿。”

宁芙蕊从来没这么煽情过,她涕不成声地重复着:

“好好活,我爱你。”

画面一转,周惟卿醒了。

宁芙蕊还抱着他。

当她还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胸腔的震动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周惟卿已经醒了,柔柔的目光看着她:“阿蕊,再说一遍可以么?”

阿蕊是他爸他妈才喊的小名,这样被他猝不及防地喊出来,宁扶蕊不禁感到有点羞耻。

“什……什么?”

周惟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阿蕊不愿那便不说了……”

宁芙蕊轻轻握着他的手,眼神尴尬地看着别处,脑中天马行空。

“一定很疼吧。”

青年干燥温暖的手指覆盖上她的手背,有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嗯,疼。”

如今的卧房内除了他们两个,已经空无一人。

半刻前,温玉望着二人紧紧交握的手陷入了沉思。

这个平时肃穆周正,对人疏淡清冷的周侍御竟然还有个相好的?

“郎中,你看这……”

“他如今着了魇,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不若让这丫头陪着他试一试,说不定就撑过来了。”

温玉沉吟一声,觉得也是,便点了点头,挥袖遣退了众人,自己也退了出去。

这厢,宁扶蕊见他已从梦魇中醒来,便想推开他坐起来。

“我先回……”

她刚坐起来,周惟卿又扯着她的衣袖。

“怎么了?”

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心下有些慌乱,他想说个借口多留她一会儿,可那些借口都是那么的拙劣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