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扶蕊没有空闲的时间,只能等二丫晚上睡着后再行动。
她冷静地放出几个纸人去找,果然在北边的城门内上方找到了个八卦镜。
还有东西两边的城隍庙附近,南边的南门都摆有一块八卦镜。
就是这四面镜子,不仅反噬了全县的磁场,还消耗了县民的气运。
最关键的是,它还令得庙里的神明不敢再庇佑巴霞县。
这样一来,梦魇一类的精怪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入巴霞县作祟。
宁扶蕊穿上夜行衣,来到大门前,朝着八卦镜甩出一道真火符。
八卦镜受到火舌舔舐,周遭气场顿时震荡开来。
宁扶蕊提心吊胆地环顾着四周。
此举无异于打草惊蛇,而且今日二丫见到周惟卿了。
她很肯定,这人是来跟她作对的。
半晌,宁扶蕊耳边只有风声掠过。
她紧接着来到了纸人记录的下一处地点。
此时,城隍庙的庙檐上趴着两个人。
阿绿朝身旁的同伴问道:“你说,主子叫我们阻止她,又不让我们伤害她,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嘛,”阿蓝思考了一会儿,回道,“自然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懂的话,自然也就懂了。”
听罢,阿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蓝也放心地点点头。
谈话间,一个女子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厢,宁扶蕊的纸人刚好将二人的言行都记录了下来。
她听得额角直抽抽,伸手就是一个飞刀朝他们掷了过去。
这两个白痴......
二人毫无意外地在宁扶蕊面前摔了个底朝天。
“哎哟——姑娘,我腿摔断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阿绿吃痛地捂着臀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他听主子说过,这个姑娘平时最喜欢做好事,路见不平,他这样做或许就能阻止她继续破坏镜子。
不能打架,只能把脸皮豁出去了!
阿蓝在旁边附和道:“对,你要赔钱,赔钱!”
“不赔钱不能走!”
见宁扶蕊不出声就要往前走,这两个人干脆一人抱着宁扶蕊一边大腿开始哭天抢地。
“......”好烦。
宁扶蕊三下五除二将人打晕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继续用真火符烧毁八卦镜。
她碰上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黑衣人。
有脱了衣服被她看见要以身相许的,有自己给自己捅了个大窟窿让她治病的。
宁扶蕊被扰得实在是不胜其烦。
还好她赶在天亮之前将所有镜子都销毁了。
她闭着眼,静静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气场一恢复正常,就连空气都变清新了。
望着愈来愈多人的大堂,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二丫又出门锻炼去了,宁扶蕊还特意叮嘱她不要再吃别人给的东西。
她自己则回到房间补了个短觉。
二丫跑完步,坐在石头上,一双鹿眼望着身旁的人递过来的煎饼果子。
她用小手推拒道:“姐姐让我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
周惟卿启唇淡道:“我不是别人。”
二丫听他这么说,眼中泛起好奇的光:
“你跟姐姐很熟吗?”
周惟卿点点头。
“二丫,”二丫嘴巴一顿,差点忘了她给自己取的名字了,她扭过头去,冷哼一声,“绛霄不信。”
“为何不信?”
二丫仔细想了想,一边打量着他的模样,认真道:“你看起来跟姐姐不像一路人。”
小孩子的眼最是玲珑剔透,别人拼命藏着掖着的东西,他们一眼就能识破它,并将这个东西挖出来摆在明面上,让人难堪。
周惟卿呼吸一窒,藏在袖中的手指蜷握成拳,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绛霄。”
“姐姐!”
宁扶蕊站在街道的那头,远远望着二人。
二丫屁颠屁颠地朝宁扶蕊跑过去。
宁扶蕊拉着她,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周惟卿。
这个人刚刚又莫名其妙地想对人下杀手。
若不是她见二丫到了大中午还不回来,她跑出来找,这小女孩估计已经葬身于此了。
病娇杀人会管你是谁吗?
不会。
他只会在意自己杀得爽不爽。
耳边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当二人目光交接的刹那,周惟卿眼中的阴沉如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淡柔的笑意。
许久未见,宁扶蕊有一刹那短暂的失神。
她侧过脸,果断移开了目光。
这人还是那么会装。
她蹲下来给二丫整理好衣服,说道:“以后不要随意靠近这样的人。”
二丫点点头:“绛霄听姐姐的。”
说罢,二丫又朝周惟卿看去。
她才发现,这个京中来的大官原来也是会笑的。
褪去了一身凌厉气场之后的周惟卿,原来也不是那样遥不可及。
宁扶蕊嘴角一撇,果断拉着二丫远离了他。
“这种人虽然长得一副好皮囊,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都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周惟卿紧紧抿着唇线,手里捏着冷掉的食物,神色莫名。
宁扶蕊回到客舍辅导二丫背完书,又赶紧写了许多能够移动物品的符箓。
她要将所有县民家中的葫芦全都转移到一处地方再集中销毁。
写完符箓,她又马不停蹄地来到郊外,找了处隐蔽的竹林,一铲一铲地埋头挖着坑。
挖坑期间,她不断擦拭着额上的汗,心中暗暗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给赵褚林扎上一个小人。
第二日清晨,有县民惊恐地发现——家中的葫芦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一时县中流言四起,人人惶恐至极。
有人说是天要降下大灾,有的人说是报应来了,有精怪入侵将葫芦偷走了。
有的人家中还留有葫芦,众县民便眼红着想出高价要买。
他们已经离不开这个葫芦了。
若是没有葫芦便又要日日夜夜做那恐怖的噩梦。
宁扶蕊站在大街上,四面八方都是一片哀嚎之声。
她没想到这些人戒断反应会如此严重。
县民实在是太多,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她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今日她要再想动手就更加困难了。
“姐姐。”
一旁的二丫扯了扯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