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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惟卿,咱们就此别过。”

少女站在村口,神色庄重认真地看着他。

她今日穿着一袭水白色的曳地罗裙,身姿袅娜。

青丝倾泻在肩头,熹微霞光打在她的身上,恍若神女。

很好看,怎么样也看不够。

虽然不影响她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

宁扶蕊知道她跟周惟卿不顺路,她要一路南下,而周惟卿要回扬州交差。

周惟卿定定看着她,幽深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她没跟他说自己要去哪。

那便是不愿他继续跟着。

心中漫上悲苦,周惟卿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竭力遏制着什么。

手中少女赠的香囊沾染了人的体温变得柔软适手。

宁扶蕊是不喜欢离别这种场景的。她径自转过身,朝着林荫小路出发。

身后颀长的身影未动分毫,风和日丽的晚春,云霞卷动在澄碧湛蓝的天,她的身影愈来愈远。

她走了。

“再见。”

青年口中的呢喃转瞬便被风携卷而去。

直至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身影,他才转身离去。

宁扶蕊到了崇德县便租了匹马,往西南方向出发。

她还是喜欢自由无虑的塞外,她怀念在马背上奔驰的日子。

一路上走走停停,越往南天气越热。

明明才五月,为何如此之热?

宁扶蕊摸出钱币来卜算。

天降异象,紫微星不稳,大灾四起。

她倒是知道梁帝大病一场,似乎命不久矣了。

这厢,周惟卿刚回到扬州,便接到朝中派他去监督东西南赈灾的消息。

西南地动频繁,东南又有蝗灾、旱灾四起。

北上的流民隐有暴动之势。

他是梁帝的眼,梁帝要他去哪,他便去哪。

“哎我说,你这香囊这么丑,哪买的?”

祁元白坐在酒肆,大大咧咧地靠着周惟卿的肩膀,瞥见他腰间的挂饰,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见周惟卿不答,他又贱兮兮地问:“莫非是哪家姑娘给你送的?如此手巧,让我避避雷!”

他还特意加重了手巧二字。

周惟卿依旧沉默不言,给他甩了个眼刀,将香囊藏在更贴身的地方。

祁元白神色揶揄,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我同你说,哪个姑娘摊上你都是要倒大霉的,我看你啊,干脆寡一辈子算了,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

他举起一盅酒,潇洒地调侃道:“只有你爷爷我,还能时不时陪你喝上两壶!”

祁元白还记得他当时从赵家出逃的时候,头发散乱,身上又脏又臭,对着他个救命恩人还凶巴巴的,咬了他好几口。

后来周惟卿被人拖了回去,而他自己呢,也差点死在那些人的乱棍之下。

如今一眨眼,物是人非,面前的人一袭白衣光风霁月,再也不凶了。

可他知道,周惟卿心底始终还有一头沉睡的狮子。

翌日一早,周惟卿便牵着一匹马,再次启程出发。

他走了接近两个月,中途他的马被流民抢了分食,他便只能靠走路。

天气愈来愈热,处处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他一路南下来到泉州,如今跟着泉州刺史在泉州城门口遣着人施粥,开仓振粮。

北上的流民越来越多,泉州百姓也苦不堪言。

宁扶蕊本来是南下的,但是被庞大的流民队伍裹挟着来到了泉州。

她自己带的吃食也只剩几张干巴巴的馕,偶尔还要提防一些流民来抢。

日中,宁扶蕊在城外找了个清净地方吃馕。

她早在伊州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吃食,如今也不觉得有多难适应。

有好几位骨瘦如柴的小娃娃走了过来,衣衫褴褛,眼巴巴地瞅着她手上的东西。

见了几个月的抢食惨状,宁扶蕊的心肠早已变得不那么软。

可是当小孩小孩一声声叫她姐姐的时候,宁扶蕊还是喊了他们过来。

她一块一块地分发下去,只给自己留了半块。

小孩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硬的馕,很快宁扶蕊又将自己手中的半块给了出去。

她如今身上并无多少钱银,衣服首饰能典的都典了。

要尽快入城传书给柒柒让她寄点钱到钱庄。

即便是一身粗糙的麻衣,她在一众流民中也颇为显眼。

一阵米香味传来。

原是有人在城门口施粥。

宁扶蕊抬眼望去,猝不及防望进一个无悲无喜的眸子里。

呼吸一窒,瞳孔骤然紧缩,宁扶蕊赶紧低下头蒙上一块面巾。

周惟卿怎么会在这里?

怔愣间,她的口袋被人一扯。

袋里的罗盘直直掉在了地上!

金色的罗盘在烈日的照射下格外刺眼,霎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金子!她有金子!”

众人贪婪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吃干抹净。

宁扶蕊吓得一身冷汗不敢去捡,缓步退后准备逃跑。

“她身上肯定还有,别让她跑了!”

有粗糙的手摸上了她的脊背。

越来越多的手推搡着她,在她身上肆意地乱摸。

更有甚者,直接便上手撕她的衣服。

她对这群疯狂的流民根本毫无办法!

众人如饿虎扑食般朝她扑了上来。

对付百姓不能动武,不能用符。

宁扶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呼吸困难,在这样下去她会死在这里。

人群中爆发了骚乱。

周惟卿朝身边的守卫问道:“那边在争什么?”

“似乎是一块金子。”

他皱起眉头,命令道:“找几个人去看看,别让秩序乱了。”

哪来的金子?

人群中有幸运的人抢到了她的罗盘,艰难地举起手,兴奋地喊:“哈哈,我抢到金子啦!”

幸运的人瞬间又被其他流民相继淹没。

周惟卿看着那形状,并不是金子。

而是风水器具,一个罗盘。

忽然想起方才那女子熟悉的眼神,心脏倏然被揪起来。

他颤抖着嘴唇,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在心头浮现。

那个他连碰都不敢碰的女孩儿,如今......

周惟卿抿紧了唇,抽起身旁侍卫的长棍便大步朝流民走去。

“大人,您去哪?!”

一双手艰难地拨开了人群,紧接着,接连的惨叫声响起。

宁扶蕊顾不及看发生了什么,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手腕又猝不及防被人握住,她又拼尽了力气甩开。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