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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霜,夜凉如水。

当他们坐着马车再回到梧桐村时,众村民在村口举着各式灯笼,笑眯眯地望着他们二人。

旧时洪灾泛滥,雨水又多,村里的地都被浇坏了,几乎没有几亩良田。

如今县令一下台,修坝之事便有了着落,来年庄稼也就能有个好收成了。

宁扶蕊耳热,扯了扯周惟卿袖子:“你看,他们都是来感谢你的!”

周惟卿心中一股奇异的暖流划过。

春天的意志和暖流正在逐渐地驱走寒冬。

心中对自己与世人的芥蒂有如冰雪初融。

他又转头望着旁边笑得眉眼弯弯的宁扶蕊,一时挪不开目光。

有几缕柔软的鬓发被风吹得散乱了。

他手指在袖子底下颤动着,却是不敢再帮她理。

赵桃儿站在爹娘身后悄悄瞅着周惟卿,脸色微红。

他们二人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话,在村民之间口耳相传。

有村民开始好奇了:“娘子娘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宁扶蕊想起那个桂花香囊,心底就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她与周惟卿,完全就是一段孽缘。

此事全因她而起,也怪她心软,屡次和他亲近,又爱逗弄于他。

一不小心还那个了。

心底逐渐泛起一股难言的情愫。

宁扶蕊甩开头中乱絮,觉得她跟周惟卿的故事不好听,又绞尽脑汁给村民们编了另一个故事。

情节扑朔迷离,跌宕起伏,村民们听得十分起劲。

晚上,宁扶蕊买了床棉被,回到郎中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径自铺了开来。

就这么过了一夜,她发现周惟卿有点不对。

他早上一起床就开始用手摸索着周遭。

扣个衣服扣子,穿个鞋子,便用去了小半天。

像是......

像是看不见了。

“周惟卿?”

无神的双眸抬了起来。

空蒙的目光望着她站着的方向。

“你今天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宁扶蕊试探着走到他面前。

而周惟卿好像不知道她来了,穿好鞋直接站起来,险些撞到她的下巴。

周惟卿很清楚这是什么,赵旻澜曾经说是家中有死去的长辈借了他的眼睛。

每隔半年便要发作一次。

发作时,赵旻澜一般都将他关在屋子里,让他独自一人日日夜夜感受着那方漆黑。

后来有宁扶蕊的香囊伴身,半年就变成了一年。

如今香囊被她收回去了,长辈就来得早了些。

“借出去了。”

“什么借出去了?”

“眼睛。”

他仿佛在说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扶蕊一听,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赵褚林用五鬼法敛财,势必要与鬼做些交易。

她想错了。

不是赵褚林将全家霉运都转移到他身上。

是把他当作交易借给鬼了。

五鬼缠身之人才会有那么多数之不尽的劫数。

看他早已习惯的模样,宁扶蕊眼眶有点酸。

“那你今日暂且好好休息。”

她又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按在榻上。

“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再睡会儿吧。”

邪崇当着她的面祸害人,她又怎能坐视不理?

他任由宁扶蕊动作,睫毛像蝶翅般轻轻颤动,似乎一碰就要破碎。

“周某能否......再讨个香囊?”

宁扶蕊心中一跳,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

“你看我这脑子,差点都给忘了。”

她跑出镇中买来朱砂跟符纸,咬咬牙又买了几块布准备给他缝个香囊。

她将写好的符纸烧成一碗符灰水给他喂了下去。

周惟卿的眼睛慢慢又重新清明起来。

剩下的符纸她也不能浪费,准备全都塞进香囊里。

晚上,她坐在书案边缝着香囊,周惟卿则坐在榻上看着书。

隐约间又听见滴滴答答的雨水声。

窗外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她手笨,香囊缝得也不好看,这么多年也只会缝她父母教给她的一个最简单的样式。

寂静中忽然传来一句青年的呢喃。

“宁扶蕊。”

他的声音很轻,可咬字十分细腻缱绻,令宁扶蕊心悸不已。

他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全名。

不是刘翡,不是玉蕊,而是宁扶蕊。

似乎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呓语一般,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她沉默地抬眸望去,昏黄的灯光使他浑身罩上一层暖融融的柔光。

窗外淅沥的雨滴轻轻敲打着窗户。

风雨家灯暖。

这是宁扶蕊此刻能想到的全部。

青年没有戴冠,散下来的墨发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只见他嘴边弯起淡淡的弧度,眼底带着隐秘的期盼望向宁扶蕊。

“教我缝一个香囊吧。”

宁扶蕊看了他一眼:“那你过来坐着。”

因为新县令赴任需要时间,宁扶蕊这几日干脆都在教周惟卿缝香囊。

她十分嫉妒。

眼前这个人,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好了。

寥寥几天,缝得已经要比她自己的要好上不少。

她嘴硬道:“虽然你缝的好看,不过还是我这个比较有用些。”

她这一次的香囊可是下了狠手。

整整缝了五十多张辟邪符进去,原本半圆形的香囊,硬生生鼓成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圆包子。

她一把塞给了周惟卿:“虽然有点丑,但是你不能嫌弃。”

周惟卿低低笑了一声,只说了个嗯,含着温情的眸子快要将宁扶蕊看穿了。

宁扶蕊被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发烫。

一时忘记这人对她有情了。

她心下有些慌乱:“你,你这个缝得还是磕碜了些,要送也拿不出手,我先回收了。”

话语中暗藏着其中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私心。

周惟卿点点头:“好。”

一眨眼,宁扶蕊在这山中小院待了已有半个月了。

新任县令终于到来,是个年轻高瘦的男子。

朝廷拨了五十几个人来梧桐村修坝,宁扶蕊每日都要去河边看着。

此坝一成,赵褚林的风水局便被她破坏了五分之一。

为了让周惟卿在人们心中树立一个好官的形象,她又推着他出去跟别的村民一起修坝。

村民们起初看见周惟卿与他们一群乡野村夫一起干活,还有点不好意思。

奈何他每日都来,虽然话少了些,但干活很卖力,不懂就问,学得很快。

众人对周惟卿赞不绝口,这让宁扶蕊心中倍感慰藉。

她希望周惟卿能从人们的言行中感受到爱。

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她希望有朝一日,他都能亲自体会。

周惟卿每日辰时下地,日落而归,带着满身的泥点子,每到这时宁扶蕊总要嘲笑他一下。

五月初,大坝建成,宁扶蕊收拾好包裹,准备南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开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