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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那漓州之疾有蹊跷。”云霭说道。

我将手中之折置于案上,道:“你可有何见解?”

她道:“漓州居者多务农及渔,城镇有距,居者分散,疾本不应传如此急,即便逢雨时节,潮湿易生疫病,但看此疫却骤然扩散,仍为蹊跷。

不知王是否同我有相似感受,自归王都,心中愈有惴惴不安,想来非我敏感多疑。”

我起身,望向窗外,片刻开口道。

“漓州,即便有雨,也非易生疾疫之地,临边界,日照足,非封闭之地。

如今此疾恐为诸乱之起始,我虽欲止之,却因其许有凶险,不能掉以轻心。

雨前,群蚁聚集以避雨中,因感天变,人亦有如此之感,只是略有不同,但纵使知天文地理,总有无法掌握之事。”

“以王之见,将如何解?”

我侧身回眸道:“沧医长前日主动请缨前去,我当日虽制止他,昨日他又提此愿,我便应允了他。”

云霭道:“沧医长从来懂分寸,知进退,而医术高明,绝非勉力而行之人,王应允他前去,自然是有所思虑。”

“你所言不差,不过仍有纰漏,即便他医术再高明,恰逢此时又恰逢凶险之疫情,按理我本就不应允他前去。

不过,举国上下,能担此重任者几无,若令你前去,一旦有变,可致祸患。

伐西国已损诸将,若西国再反,我已不可再冒此险。

只是,他为我眷侣兄长,如此一来,举家心难安,婚姻诸大事,理当搁置。”

我必将西国牢牢控制于我掌中,即便仅于我在位之时,更无论用何铁血手腕。

“不过王室之事,你只需知晓便是,因你如今为我重用之士,我望你能助我复东国,又自天祈祥瑞之兆中得我计策无误。

你交予我之册我已过目,将巫术与医术之异同陈列,可谓佳作,结语有些瑕疵,无伤大雅。

这东国,还需众人共建与守,你编撰书籍愈成,而所授弟子几日前受太傅司查,通过试炼,如今你也可如沧司一般,设亲传弟子与门人。”

她道:“谢王恩典,云霭定不负王之所托。”我端详她神情,观她清浅之笑自面颊生,谦逊知礼,进退有度,我见此点头。

“无妨。”我抿唇一笑道。

她退下时衣摆,如莲般散开,儒雅之衫,极适宜医长身份,一如她如今之态。

若人间文明仍续,想必她手下门人弟子,将同沧司之属一般,于后世将终有一日为赫赫有名之派系,毋庸置疑。

只是,那时情景,我恐无缘得见,凡人之命短暂,恰如水中蜉蝣,于天地,不过朝生夕死。

我不畏做那昙花,一现便亡,却不能独活于世,观眷侣消亡,或未放而凋。

庭院中,花已绽放,我已许久不曾如此细致,同我心爱之人观赏花朵,侧目望去,他浅浅对我笑,柔和眉眼与下颚棱角。

我心中不乏悸动,柔软一角,此生若能同他相伴,便是无憾,不知究竟等了多久,才等到此时。

我同他携手,十指相扣,那掌心温度微烫,鬓角有碎发随风飘起,他为我抚平,我一时面颊有些发烫。

玉兰花香四溢,那寝外玉瓶日日有新鲜玉兰更替,自然是次白所插,平日我公务繁忙之时,仍可闻清香。

“次白怎知晓我喜爱玉兰?”我一手抚耳边,一手牵他手,问道。

“玉兰乃花中君子,圣洁高雅,陛下心喜。”

我摇头道:“不对,我并非是为此才爱其。”

我近他几步,直至将他瞳中细碎光影尽揽眼中,道:“次白,因我心悦你,我喜玉兰之雅,莲之洁,竹之韵,为与你相关。”

我靠他肩膀道:“你可知,将同你结为伴侣,我心极喜。”

“我何尝不是。”次白将我面颊捧起,他神色极认真。

“阿以,我喜琉璃之澈,书卷之雅,玉石之澈,沉木之韵,宝石之绚,百花之芳,为与你相关。

若将你比作宝石,则清澈不足,将你比作玉石,则绚丽不及,比作琉璃,则雅意不足,比作沉木,则芬芳有损,比作百花,则韵不及。

你为世间独一无二,我心早已属你一人而不可变,同你相伴,为我一生之幸,此生此命,唯属于你。”

他轻吻我额,我只觉欣喜。

本欲述我心中之情,如此看,措辞之间,倒是不如他。

“不过因你兄长之事,礼事按惯例需耽搁些时日了。”

“兄长已告知我此事,并承诺无恙,以兄长性情,此行无危,礼事可稍待。”

我轻声应下,却低垂双眸。

即便我疑心沧司已久,但他终究为我眷侣兄长,不曾伤及何人,我便随他去之。

他一向谨慎而力图完美,这般心性之人,于人间却显得越发突兀。

太过完美者,倒不似人间者。

人间众人皆有诸多情思及欲,即便我身居高位,每行决策,多令己为客,冷静三思,却仍难免有所偏私与不足。

令我与父王这般重情者为王,更为磨练。

不过我临此位,所见者众,却独见沧司这般人,其情过漠,倒似爱人已殇。

“愿他安然归来,如此一来,尊父母倒可安心。”

祈愿,将鱼食投予锦鲤,不论前世之忆,沧司便为我眷侣兄长及国之栋梁,奉献其身,我自望他安归。

池塘有鱼浮沉于水,游动其尾,其声清伴水声,悦耳静心,然休憩之时已尽。

“时辰已到,可随我归殿。”我笑而起身,次白以手帕拭我指中水。

“王勤勉尽责,是国之有望。”他温和一笑,俊朗非常。

踏石板微有声响,细影投其上,我微微一笑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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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笑意渗人,不过暂延婚事,何必嬉笑,礼事终将至矣。”

“愚鸟妄言,我哪有笑意。”

“小爷分明可见你这笑,虚伪哉,难知你这老狐,不逑心上人,宁见其与他人为婚。”凤悚然抖羽。

“她若是喜,我自欣喜。”女子轻提凤羽便是往地上一掷。

凤忙展翅,又飞妆奁之上。

“罢了,老狐好面子,掩心事矣,为情人而伤却强颜欢笑,小爷不语哉。不过狐之千面,于她面前装一副淡然医者模样,她怎会不知?”

女子噗嗤一笑道:“愚鸟当真以为我可全然无瑕装作淡然医者?贻笑大方。假者假矣,即便再像也露破绽,她乃智者,怎会不知。

你以为我不过故作姿态,不知我如今所学,已今非昔比,愚鸟以为我处人间如处百兽之中?

无论机巧人际,或医及巫术,亦众生情志,我皆有涉猎,独你仍自命不凡,原地踏步,愚不可及。

你以为我因不得所爱而哀愁伤感?即便心有遗憾,但你不知,伴她于侧,予我非仅情爱矣。

我总觉与她羁绊,不似才有,倒如与生俱来,血脉相连,感激之情,每涌上心头,倒如曾也亲历过。

每观她阅奏章,或于花园读百籍,如画容颜与绿叶繁花相簇,分明不曾经历,但我却觉此情景,万分熟悉。

若你欲我以对她那般对你,那便绝无可能,宛若人对神之于人对禽兽,可一概而论哉?弱者我尚可护,然你为愚者,令我欲笑矣。”

“狐入世不过须臾,山中未见狐勤恳而学,知识渊博,亦不曾听闻狐通晓那巫咒之术,如今倒是稀奇。

况小爷非狐,不知狐所思哉,狐若不是为她婚事延误而喜,又为何?”

“呵,愚鸟哉。处那山中同山外竟可相提并论?恰如宝剑匿于湖底与其佩于名侠之别,堪称云泥。

旁人观,玄巫之术为我所创始,我却觉术之精妙,非我一人所能创。

于山中时,我不曾琢磨诸术,然如今需用其时,每习之,却觉其已刻入我之脑海,融入我骨髓之中,如已修习千万年一般。

至于我因她暂无眷侣而喜,也再平常不过,虽为妖,亦有私欲,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惧显露,何必遮遮掩掩。”

凤焉其羽道:“小爷同你相辩,总处劣势,欲驳却觉有理,小爷服输。

老狐,你既修习玄术,则可推往后之事,怎不卜之?”

“不信命,又为何要算?术人不算己,倒可替旁人卜命,即便卜命,我亦不信之。

若信命数若为上天注定,仅余一径,不信,则有万般变化。

此为变数及循环,为天道,生转死,死转生,生亦不息,死亦不止。”

女子窥镜自视,平凡之相,因她心中之念,可瞬息生千面,沉着或是风情妖媚之面,终为沉静医者之面。

她以纤长之指覆面道:“千幻之世为木,我为木之枝叶,此世皆循天道,我亦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