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脸震愣,目光如炬的看着皇帝,似乎想依照他的表情来判断话的真假。
皇帝接着说道:“对丽嫔,只是我年少时的不甘心,后来也后悔了。可是身为帝王,让我如何承认自己的过错?”
“瑶瑶,你璟儿的性子随你,其实不适合坐那个位置。他为了江晚晚,如今要与北狄死战到底,定会引起群臣激愤。”
“还有昭华,她如今的处境艰难。”
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小,皇后早已惊得六神无主。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李璟和昭华的身世。
皇帝抬起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
皇后蹲到他身边,听见他微弱的声音,“瑶瑶,愿我们来世生在寻常人家,下辈子一定要早一些遇到我……”
秦王赶来时,皇帝已经咽了气。
他看着主位上握着遗诏发呆的皇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皇后抬了抬手,脑海里一片混乱。
秦王瞻仰皇帝遗容,走得还算安详。
“张总管,父皇有交代什么吗?”
张德全点点头,眼泪压根止不住,“等宣王和康王来,皇后应该会说。”
没有越王?
秦王拧了拧眉,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李璟与康王结伴而来,看了眼床上毫无生机的皇帝,不约而同的看向张德全。
他俩原本在平王府处理平王的后事,禀报的人只道是皇后召见,他们没有多问,急忙赶了过来。
“舒贵妃刺杀皇后娘娘,皇上替皇后挡下致命一刀,”张德全泣不成声。
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人走得突然,他始料未及,难以接受。
李璟脸上表情多变,原本并不相爱的爹娘,竟然会为了对方死。
他看着皇后一脸呆滞的神情,默默的扭头跪在皇帝床前。
秦王见状,与李璟并肩跪地。
皇后回过神来,起身将手上的遗诏递给康王,神情淡淡道:“康王叔,宣旨吧。”
康王接过遗诏,缓缓打开,还未看清里面的内容,便听到院外传来动静。
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皇后娘娘,越王和刘相带人杀进宫里来了。”
皇后脸色骤变,她明明封锁了皇帝的死讯,为何越王会带人逼宫?
很快她便想明白,越王势大,在宫里肯定有眼线。
康王看完遗诏上的内容,目光凛冽,他合上遗诏,大步走向院外。
秦王和李璟见状,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越王带着人逼近舒贵妃的紫云宫,他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看见康王领着人出来,连忙拱手道:“叔祖父,听说父皇病危,皇后把持后宫,意图扶宣王上位。侄孙得父皇口谕,前来救驾。”
康王面色铁青,冷笑道:“原来你是来救驾的啊?瞧这气势,更像是来谋反的。”
越王不语,李星泽三天两头往宣王府跑,康王府早就站队李璟。
秦王病重,如今依靠城阳侯夫人的针灸术延长寿命,自然也是站李星一队。
皇后让人急召李璟入宫,人是直接从平王府过来的,宣王府的人至今蒙在鼓里。
在他带兵进宫之前,长公主的人悄悄去了宣王府,这会儿兴许已经抓到了李璟的家眷。
“康王,我父皇是你的亲侄子,你纵容许氏把持后宫,与宣王狼狈为奸,意图谋朝篡位,该当何罪?”
康王冷哼一声,展开遗诏大声宣读:“皇六子李璟人品贵重,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之帝位。”
他话音刚落,秦王率先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人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
越王立即变了脸色,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身侧的刘相低声提醒,“王爷,此事恐怕有诈,遗诏的真假有待查证。”
李璟向来不得皇帝喜欢,怎会让他继任大统?
继任?
越王瞪大眼睛,“你们把父皇杀了?”
康王脸色阴沉,将手上的遗诏高高举起,“舒贵妃痛失爱子,精神不济,导致错手弑君,已经收押宗人府,待新皇登基后再行处决。”
越王的身形晃了晃,眼睁睁瞧着李璟接旨后站起身。
“不是的……”越王将他身后的小太监提了出来,惊叫道:“小顺子来禀报父皇病重,遭皇后软禁。是你们害死了父皇,伪造遗诏,本王要见张总管。”
“莫不是你们将张总管也杀了?”
张德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眶红肿不堪,他盯着越王,劝道:“越王,皇上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立下遗诏,让宣王继任大统。”
“不可能。”越王一脸不可置信,他抓着小顺子的衣领,“告诉本王,他们说的都是谎言。”
小顺子趁机逃脱,跑到张德全身边跪下,顿时泪如雨下,“干爹,越王意图造反,逼迫小的诬陷皇后娘娘和宣王。”
越王没想到小顺子会倒打一耙,浑身血气上涌,他竟然被一个阉人摆了一道。
难怪带兵进宫这般顺利,原来是有人挖了坑,等着他跳啊。
刘相扶住摇摇欲坠的越王,小声提醒道:“王爷,眼下还不是认输的时候,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咱们搏一把。”
康王拧眉,“越王,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一条性命。”
再无翻身之力的性命要着有何用?越王干脆破罐子破摔,他冲李璟喊道:“如今本王人多势众,你们能活着出紫云殿,再来说教。”
他挥了挥手,久不见动静。
越王猛的转身,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随他一起救驾的御林军悉数控制,不得动弹。
越王这才反应过来中了计,被人瓮中捉鳖,大势已去。
皇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目光如炬,声音却冰冷至极,“越王,你可知此事是何人所为?”
越王双目猩红,“贱人,都是你的阴谋诡计,本王继承皇位,你安稳的当太后。李璟的生母尚在,你觉得你太后的位置坐得稳吗?”
皇后笑笑,温声细语道:“本宫还没有那个本事使唤皇上身边的人,是他担心你不服宣王登基,兄弟相争消耗国力。又深知你防范意识强,这才派小顺子请君入瓮,好趁机将你的势力一并拔除。”
张德全皱了皱眉头,他刚刚将此事与皇后和盘托出,是希望由她出面,对越王网开一面,毕竟是皇帝的亲骨肉。
可是皇后将真相捅了出来,对于越王来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比让他死更残忍。
果然,越王笑得癫狂,他抽出长剑抵住自己的喉咙,“李璟,你以为你赢了吗?本王进宫之前,长公主领着大批人马去宣王府啦。宣王府的护卫厉害,不知道他们的血肉之躯是否能抵挡住弓箭。”
“江侧妃大着肚子,更容易成为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