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京城里下了好几场雪。
雪停之后,楚虞启程赶回西周。
怜冬和盼夏白日在芳华院忙活,伺候江晚晚用过晚膳后,才不紧不慢的回自己府上。
江晚晚劝阻多次无果,索性闭嘴了。
除夕夜这天,京城里发生两件大事。
一是北狄太子萧琰登基为帝,向南靖下了战书;二是平王妃先一步得到消息,准备逃之夭夭,被平王发现之后将其杀害。
消息一传开,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叩响郁府的大门,打听北境的情况。
江晚晚怀着双生子,肚子较寻常人的要大一些,她挺着五个月的孕肚在屋子里活动。
城阳侯夫人笑道:“舒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没了指望,辽东王也可以消停了。”
舒贵妃逼死柳相如,如今让她也体验失子之痛,果真报应不爽。
城阳侯沉着一张脸,叹道:“这么晚了,宣王进宫后还没回来,莫不是还有其他事吧?”
江晚晚本就心神不宁,听城阳侯如此一说,更是心慌得厉害。
因为她的介入,改变了许多事情,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御书房内。
李璟跪在地上。
皇帝一手捏着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
他点了点手中的书信,拧眉看向李璟。
“北狄兵强马壮,我们拿什么打?”
李璟面色凝重,语气坚决“儿臣请命亲上战场。”
皇帝气得随手抄起桌上的折子砸了过去,“朕一连失去两个儿子,连你也不想活了吗?”
“为了个女人,让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值得吗?”
李璟保持着姿势,没有说话。
他不忍心百姓和将士们受苦,可是他更做不到亲手将自己心爱之人送给别人。
那样的话,他生不如死。
皇帝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你觉得让城阳侯领兵去北境如何?他本就擅长作战,又是江晚晚的外祖父,料那萧琰也不敢伤他。”
李璟正要说话,张德全快步走了进来,“陛下,舒贵妃醒了,状态似乎不太好,皇后娘娘带着太医过去了。”
皇帝站起身,吩咐李璟:“你先去平王府帮忙料理后事。”
“是。”李璟应声退下。
皇后刚走进舒贵妃的院子,便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舒贵妃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同为母亲,她忍不住同情舒贵妃。
自己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若不是江晚晚一直强调孩子需要祖母,让她有了生的希望,恐怕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皇后走进里屋,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有些脸上挂着伤痕,不用想也知是舒贵妃打的。
看见皇后进来,宫女们如释重负。
皇后怜悯的看着舒贵妃,柔声道:“逝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得好好顾全自己。”
舒贵妃泪眼婆娑,前几日还在她眼前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让为娘怎么活……”
皇后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吩咐道:“还不快去准备点吃食过来。”
两名宫女应声退下,另外两名宫女上前伺候舒贵妃梳洗。
太医跪在外间,听着屋里的动静,早已汗流浃背。
舒贵妃这些年盛宠不衰,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如今没了唯一的儿子,一个不高兴又会降罪到无辜。
见舒贵妃穿戴整齐,吴嬷嬷请太医进内室看诊。
皇后觉得有些闷,留吴嬷嬷在屋里看着,独自去到外间。
看着殿里奢华的装饰,皇后感触颇深。人活着为了什么?
为名?
为利?
为子孙后代?
女子的一生,自幼听从爹娘,成婚后依赖夫君,年老依靠儿子。
思绪飘得有些远,皇后摇了摇头,她有儿有女,再过几个月孙子就要出世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对,人活着就有希望。
不能胡思乱想了,女儿的处境不妙,还得设法营救。
“瑶瑶,当心。”
一道男子焦急的声音响起。
皇后转过身,看见皇帝不知道何时来了,与自己仅半步距离。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行礼,听张德全尖叫一声,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
皇后这时才看到站在皇帝身后,一脸惊慌失措的舒贵妃,她正瞪着眼睛看着染上鲜血的手。
“太医,快传太医。”张德全撕心裂肺的呼喊着。
皇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皇帝,又看向舒贵妃,厉声呵道:“来人,将舒贵妃先行关押,听候发落。”
“许瑶,该死的贱人,若不是你指婚,我的儿子也不会死,我要杀了你。”舒贵妃几近疯狂,朝皇后扑来,被护卫及时拦住。
皇后吩咐道:“去内室看看。”
护卫应声退下,很快又折了回来,“回禀皇后娘娘,太医和吴嬷嬷都被刺伤昏迷。”
“快去请太医。”皇后险些站不稳,她盯着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皇帝,吩咐道:“封锁消息,再派人去将宣王请进宫。”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秦王和康王。”
因平王之死,好几名太医在宫里候旨,生怕皇帝和舒贵妃急于召唤,因此来得很快。
被舒贵妃捅伤的太医和吴嬷嬷得到了及时的救治,挽回了性命。
皇帝身上的那一刀,原本是冲着皇后而去,舒贵妃用尽了力气,太医束手无策。
张德全急得直掉眼泪。
皇后则是一言不发站在床侧,她对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早没了感情,甚至有些恨他。
可是一想到他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刀,心里又不是滋味。
皇帝睁开眼睛,虚弱的笑道:“生死有命,我终于可以卸下担子休息了。”
皇后垂眸,柔声说道:“丽嫔一会儿就过来。”
事发第一时间,她就派人去请丽嫔,兴许是不想见他,一直不见过来。
皇帝的眸子微暗,声音虚弱缥缈,“张德全,将朕的遗诏交给皇后。”
“是。”张德全连忙起身去拿遗诏。
皇后心如擂鼓,若是遗诏上是越王继位,定会对她的璟儿赶尽杀绝。
她的目光闪过一丝阴冷,若真如此,她就抱着遗诏一起死,以李璟如今的实力,足以对付越王。
皇帝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在那个位置上,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想让儿子上位,我自会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