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未曾料到铁盈袖心中竟存着那般念头,一时之间,不禁错愕。
然而,不过片刻,她心头迷雾尽散,豁然开朗。
一株天山雪莲仅能救得一人性命,可这世间需要救命的,又何止一人?
有时前路茫茫无望,倒不如另辟蹊径,或许能柳暗花明,开辟一番天地。
“那你呢?你一路走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铁盈袖见清清再度陷入沉默,出声询问,同时缩了缩手。
这次,清清没有拍她。
“我跟你一样,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她眼神清亮,唇边漾起一抹浅笑,露出两个梨涡。
“真巧!”
铁盈袖眉眼弯弯,满是惊喜。
“世上能有一个人与自己志同道合,真是幸运。”
说罢,她目光灼灼地望着清清,郑重而认真。
“我向你坦白了我的秘密,你也告诉了我天山雪莲的真相。
那我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了吗?”
清清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兴许是被她的信念所感染,即便深知不应与萍水相逢之人吐露过多,却终究还是道出了心中真话。
“倘若可以,我很想请你去我家看看,那里有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山。”
铁盈袖自离家以来,首次结交朋友,心中喜悦难以言表。
只是,很快她便收敛了眼中的那份向往。
“但眼下,我还有更为重要的事。”
清清点头,她也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亟待去做。
“这样,你我各用一年时光,去完成我们的目标。
一年后的今日,我们再在这里见面。”
铁盈袖眼眸晶亮,荡漾着无限憧憬。
“但愿那时,你我皆已达成心中所愿。”
她语气真挚,仿佛未来就在前方。
见她如此,清清竟也升起了万丈豪情,脱口而出。
“好,明年今天,不见不散。”
夕阳西下,两只白皙的小手紧紧相勾。
一年之约,就此定下。
慈云庵内,烛光轻舞,万籁俱寂。
一中年女子静坐蒲团上,双手合十,低声诵佛。
她身着素衣,却难掩容貌昳丽。
“姑娘,大事不妙,王爷他把慕容芯蓝带回王府了!”
李嬷嬷急匆匆步入,神色焦灼。
即便蓝雁归已经嫁为人妇多年,她还是保留着儿时的称呼。
“不仅如此,王爷还认下了两个女儿。”
李嬷嬷满面愁容,既是愤恨,又是心疼。
蓝雁归缓缓抬眸,只冷笑了一声。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难道今日才知晓?”
她声音清润,却宛如寒冰,冷冽入骨。
以往江正峰尚顾及百夷颜面,不敢明目张胆纳妾。
如今百夷势微,想必他已无所顾忌。
但是这些,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她的景深前程不可限量,其余皆如过眼云烟。
“王爷那两个女儿,听说对世子痴情不已,一路追随。真真是冤孽啊!”
李嬷嬷痛心疾首,为蓝雁归母子深感不公。
蓝雁归低下头,再次闭上了眼。
冤孽之人,不是景深,是她自己。
他若真心喜欢她们,原本大可尽数娶进门来。
可事已至此,为了他的前途,她们只能是妹妹。
皇家之中,真情如薄纸。
她绝不会让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江湖传闻,长生散是医圣扁鹊暮年之时,耗尽心血所炼制的奇药。
此药近乎神话,世人鲜少得见,药方更是无从得知。
若非清清亲身体验其神奇,也会如大多数人一般,以为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扁鹊晚年隐居于如今的大齐境内。
受铁盈袖启发,清清决定前往那里,看看是否能够找到线索。
如今她野外生存的技能已经炉火纯青。
看罢地图,又观天色,清清熟门熟路地找到附近河流,准备生火取暖。
寻得一处背风之地,清清缓缓松开了衣襟。
热水烧开后,她靠近火堆,用湿帕轻轻擦拭着手臂。
白皙的肌肤上,一道猩红的伤口赫然在目。
清清微微皱眉,小心翼翼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仔细包扎后,重新穿好了衣服。
她比寻常人晚了近一个月,伤口才终于结痂。
清清心中隐有猜测,许是由于她中过冰蚕寒毒,体质远不及常人,因而愈合速度大大减缓。
往后她更得小心,若再受伤,恐怕未必能有此次的幸运。
想到这里,清清不免想起了江景深。
心中涌起一丝柔情,但随即又被理智紧紧压制。
不能放纵自己的心,否则会万劫不复。
往后她要更加好好保重身体,不能生病,不能受伤,不能被抓。
唯有自己平安无事,才能有机会破解咳疾的难题。
清清深吸一口气,开始专心熟记移形换影的口诀,脚下随之动作。
她心无旁骛,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终于,在最后一次,她行云流水地走完了全套步法。
没有中途停顿,也没有撞到任何东西。
“哇哇哇,快看,我练成了,是不是很厉害!景......”
清清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转身。
然而,身后空无一人。
她笑容瞬间凝固,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片刻后,她双手拍了拍自己脸颊,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
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一定要早点习惯呀。
清清又练习了数十次,终于困意上头。
她在四周洒下迷药,将衣物紧紧裹身,依偎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不知为何,今夜清清竟在迷蒙间做起梦来。
梦境异常真实,触手可及。
她觉得自己仿佛靠在一块温热的垫子上,分毫不觉得寒冷。
耳边隐约传来低不可闻的呢喃,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至极。
“很厉害,我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