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心下懊恼，不自觉抓了抓头发。
她低头叹气，正想继续赶路，却见一只沾着污渍的小手伸到面前。
“这个给你。”
望着那颗圆润硕大的珍珠，清清大吃一惊。
“你......你大笨蛋！”
她急忙一把合上少女的手，同时四下张望。
确认没有旁人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都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就露财！”
少女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清澈如水。
清清无奈叹了口气，从衣袖中掏出手帕，用力在她手上擦拭。
“我当然是个好人，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你看上去不会武功，人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千万不能随便透露自己的秘密和底细。”
清清皱着眉头，不知不觉间将江景深曾告诫她的话说了出来。
明明她自己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新手，此刻却如同老江湖一般，教育起了别人。
“可是你不是想要钱吗？”
少女眨巴着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从北疆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没出过事。”
北疆？
清清尚在思索，又听少女好奇问道。
“你怎么还随身带抹布啊？用抹布擦手，好像不太好。”
清清听罢，面无表情地一下抽回了手。
搭理她就是多余。
然而，她才刚迈出两步，青筋又忍不住跳了跳。
“我是天刃山庄的铁盈袖。”
她才刚跟她讲，不要随便透露底细。
这人可好，自报家门了。
不过，天刃山庄是做什么的？
“你们家......放牛的？还是养别的小动物？”
清清望向铁盈袖，心中生出好奇。
孟铁心就喜欢小动物，要是给他开个差不多的农场，不知道要多少钱。
“对呀，养小动物。”
铁盈袖点了点头，补充道。
“养蛇。”
清清已经懒得再做表情了。
简直又是一个外星人！
“你医术这么好，一定知道天山雪莲吧？”
铁盈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清清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涌起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铁盈袖眼睛一亮，充满希望。
“你果然知道。”
天刃山庄虽地处北疆，但祖先铁锐昔年也是响彻江湖的五大高手之一。
只是后来他为了争夺武功秘籍，设计陷害江殊遇家破人亡，最终被她一掌从昆仑之巅打下。
从此天刃山庄后继无人，逐渐没落。
铁盈袖的祖父为了重振家族荣光，多年来一直醉心于研究提升内力之法。
他不仅修炼了数十种武功，还四处寻找奇方妙药。
然而，这些努力不仅于事无补，甚至还因此伤了身子，并将这种伤害代代相传。
“从我爹起，生下来便根骨有损，不能习武。
他尝试半生，终是无奈放弃。但我偏不。”
铁盈袖说起这些来神色平静，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知道行云阁曾研制出一种奇珍，名为天山雪莲。
不仅能解世间奇毒，还能治愈根骨之伤。”
她微微侧头，望向清清。
“我一定要改写我们家人的宿命。”
闻听“宿命”二字，清清心头猛地一颤。
从前她也是满怀信心，可到头来......
“若是找到了天山雪莲，你又作何打算？”
铁盈袖毫不犹豫，坚定不移。
“先治好自己，然后好好练武，将天刃山庄发扬光大。”
她看似柔弱无骨，却仿佛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力。
“练武不是都要从小开始练吗，你现在......”
清清虽觉不忍，却还是点破了残酷的事实。
“我已经十八岁啦。”
铁盈袖嘻嘻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
“可是我练不练武，和年岁有什么关系呢？”
清清不由一怔。
“即便什么都不做，明年我还是会十九岁，后年还是会二十岁。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全力以赴？
纵使最终失败，至少我已经努力争取过了。”
铁盈袖一如先前那般随意，清清心头却震撼不已。
不久前发生的事诚然对她打击甚重。
但若一味沉溺于过往，漫无目的地游走江湖，不过是在虚度光阴罢了。
倘若因此耽误了寻找医治咳疾之法，对她而言，只会造成更多的遗憾和不甘。
从决心保住孟铁心的性命起，她便已经站到了命运的对立面。
而她绝不会退缩半步。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随便把这些事透露给别人！”
铁盈袖见清清半晌不语，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谁知却被她一下拍开，还凶巴巴的。
“那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嘛。”
铁盈袖揉着自己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她自小被家中保护得极好。
这一路行来，虽也遇到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但靠着驭蛇的本事，还是安然无恙地来到南朝。
尽管心思单纯，她也从未向旁人提及过这些。
除了眼前的清清。
“反正就是不能随便跟人说些，不对，你驭蛇也太招摇了。
老是伤人，也不好。”
清清神色稍缓，顿了顿道。
“还是下药吧。”
说罢，她抽出纸，提笔挥毫，洋洋洒洒。
“迷药、痒药、泻药、老鼠药......你照着准备。”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将药方递到了铁盈袖手中。
“你不必再在南朝寻找天山雪莲了。”
清清沉吟片刻，终是决定坦诚相告。
“南朝最后一株天山雪莲已经没有了。”
铁盈袖拿着药方，脸上满是好奇之。
“你怎么知道？”
清清神色一顿，随即说道。
“因为就是我用掉的。”
她心觉那天山雪莲是要给江景深救命的，与用掉无异。
只是想到他会与旁人成亲、解毒，她心中便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诶？你是孟清清吧！我就说你医术怎么那么厉害。”
铁盈袖恍然大悟，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当世能知晓天山雪莲之人寥寥无几。
能说出用过的人，必定是顶尖医者。
加上方才一手针法，铁盈袖稍一思索，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不过我不是要找某一株天山雪莲。”
铁盈袖神色如常，笑容不减。
“我曾遍寻天山，却没有发现半点雪莲的踪迹。
我想，那天山雪莲，或许并不生长在天山上。”
清清闻言，不由惊奇。
“凌飘飘后来隐居，无人知晓其踪迹。
但她早年培育天山雪莲时，曾周游列国。”
铁盈袖微微一笑，认真而坚定。
“我要沿着她的足迹，走遍千山万水，找到她培植天山雪莲的地方和方法，种出更多的天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