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娄半城被谭秀雅扶着,颤颤巍巍地从保卫处走了出来,虽然外面依旧寒风瑟瑟,但能重新见到太阳,娄半城也不禁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娄半城也没太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他一脸感激地对杨国明说:
“杨厂长,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出手相救,娄某都不知能撑到几时,娄某日后定有重谢,以报杨厂长的救命之恩!”
杨国明对娄半城的态度很满意,他这次硬着头皮去求娄半城,自然是希望这位大资本家能识时务,贡献出自己的钱来让他稳定自己的势力,娄半城的这番表态正是他需要的。
但杨国明毕竟还是个领导,面子上还是要保持态度,认真地道:
“娄董事,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没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情,谁也不会拿你怎样,只要你记得继续为国家和工人同志做贡献就好。”
关于这次把娄半城放出来的条件是好好商量过的,资本家的钱太烫手,白万里肯定是不会要的。
老杨倒是想要娄半城的钱,但他也知道危险,不能明着要,所以在商量过后,就定下由娄家向轧钢厂捐赠一批物资,改善工人们的伙食条件,以及照顾一下厂里生活比较困难的同志。
说穿了也就是花钱买个好名声,这样的事情私下里虽然招人议论,但是在大体上也算是个好事儿。
反正保卫处现在也没抓到娄家私藏违禁品的确凿证据,就借着这件事儿把娄半城一家给放了,正好给了杨国明和娄半城狼狈为奸的机会。
杨国明和娄半城具体的合作内容还要之后再详谈,不过目前娄家人都需要休息,保卫处的审讯手段可把他们折磨得不轻,尤其是娄半城,要不是被谭秀雅和娄晓娥搀着,他只怕站都站不住。
跟杨国明道别之后,娄家那些仆人里几个受折腾比较轻,腿脚好的人赶紧跑回了娄家,那里看守的保卫员已经撤了回来,他们进去之后把娄半城的小汽车开了出来,回到轧钢厂,一通折腾之后,好不容易才回到娄家。
回到家里,关上大门,娄半城坐在熟悉的沙发上,那脸色简直比贾张氏穿了三年不洗的苦茶子还要臭。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到底是那个畜生要害我一家!”
娄半城用拐杖杵着地面,厉声质问道,这次危机对他家来说确实危险,相比起保卫处的态度和刑讯手段,更让娄半城的愤怒的,除了那个举报自己,导致自己全家被抓的小人之外,还有自己那些‘老朋友’的态度。
新华夏建国之后,资本家就是最招人恨的群体,像娄半城还有其他的几个红色资本家也担心自己有朝一日逃不过清算,所以抱团取暖,彼此之间多有交流。
并且娄半城这些年还不忘拉拢一些领导干部,虽然愿意跟他们接触的人不多,但这些年还是结交了一些人脉,娄半城只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家真的遇到麻烦的时候,这些人能起到一点点的作用就好。
结果这次,自己只是被保卫处抓了,不是更高级的单位下令抓人,也没被抓到关键性的证据,但就在这种局面下,自己的那些老朋友没有一个帮忙的,自己花钱维系的那些人脉也没有一个愿意出手相助的。
要不是杨国明有和他谋求合作的意思,自己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自己这些年维系的人脉关系现在被证实全都是垃圾,毫无用处,自己常年的投入付诸流水,这让娄半城如何不怒?
关键的是这次被保卫处逮捕,除了让娄半城认识到那些老朋友的无用之外,还让娄半城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和白万里这样根正苗红的人差距有多么巨大。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资本家,去得罪风头正盛的白万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见娄半城如此愤怒,屋内众人都不敢说话,毕竟这资本家地位在地,但在娄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还是娄半城说了算的。
许大茂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肩膀,暗道:‘老东西!你生气我还没生气呢,娶了你的女儿,好处没捞到多少,麻烦倒是一堆,这次要不是被你们家牵连了老子至于受这个苦吗?!’
许大茂这怂货心里疯狂地辱骂着娄家的人,不过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许大茂他老娘给娄家做了好些年的佣人,娄家的基本情况他们家都知道,比如那些五大三粗名义上是亲戚的人,一人来一拳就可以把许大茂送去归西了。
过了班上,见娄半城的怒火平息了一些,谭秀雅试探着问道:
“净斋,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娄半城飞快地看了许大茂一眼,叹道:“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说吧,这次也不知道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回头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大茂,你也先带晓娥回去吧。”
听娄半城下了逐客令,许大茂心里骂道:‘该死的老东西!我可是你女婿,就这么不相信我,你要说什么还要把我赶走啊?!’
许大茂心思灵活,知道娄半城肯定是要跟家里人商量什么事情,不方便让自己听到,所以借口要把自己赶走。
但娄晓娥看不出来,哭喊道:“爸!我不想回去,你让我住家里吧,我好怕他们再次闯上门把我抓走!”
娄晓娥本就没吃过什么苦,这次凶神恶煞的保卫员冲进门把她抓走已经是娄晓娥一辈子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情了,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想跟自己的父母待在一起。
但娄净斋却没惯着娄晓娥的脾气,长叹道:“晓娥,你又不是没看到现在的情况,他们真想抓人,家里也不安全,爸不是一样让他们抓了,你留在这里,要是他们再来,你也只是跟着被一锅端罢了。跟大茂回去吧,至少他们要分头抓人还需要点时间,如果有下次的话,或许你可以走得掉啊。”
娄半城一边叹气一边说话,看着是在跟娄晓娥讲明现在家里的难处,不过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娄晓娥离开,接下来的谈话娄晓娥也不能听。
娄晓娥不聪明,已经嫁人这些还是次要的,其实关键的是娄晓娥跟她三哥娄晓钟本来也不是娄半城最疼爱的子女。
娄半城的大儿子跟二儿子早就被他送去了港岛,留下一子一女只是对上面表明一个态度,就是他不会随便离开国家,逃往国外,如果他把所有子女全部送走,没有后顾之忧的话,那么今天来抓人的绝对不会是区区一个保卫处,可能是武装部直接来人了。
所以娄晓娥和娄晓钟看似承欢膝下,其实只不过是娄半城对组织上表态的两个质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