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想要搞钱,但现实操作上却没那么容易。
他一个当官的,做生意就别想了,本来老杨最有效的捞钱手段是下属的贡献和卖手里的工位。
轧钢厂这种大厂的工位比一般小厂可要值钱不少,一个普通工人的工位就能卖到七八百,要是行政岗的甚至可以破千。
可老杨手里的家底已经全贡献给李怀德和白万里了,而且他现在想搞钱,就是想安抚下属,稳定军心,现在再从下属手里弄钱可不现实。
老杨思来想去,正常的路子实在是走不通,终于忍不住把秘书林红旗叫了进来。
“林秘书,你去保卫处打听一下,看娄董事一家是不是还被关着。”
林红旗一愣,他明白杨国明突然这么问似乎是打算跟娄家有接触了,娄家曾经是轧钢厂的老板,现在也拿着股份,杨国明是轧钢厂的厂长,两边有一定接触也可以说是工作需要,但如果和资本家牵扯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红旗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只是一个秘书,不应该对领导的决定有太多质疑,有事去执行就好了。
林红旗出去之后,杨国明一个人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他当然知道跟娄家这样的资本家牵扯太深并不好,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容他想那么多了。
‘李怀德现在士气太旺盛了,如果不做点什么收拢人心的话,我这边的人就算不被李怀德策反,也会丧失斗志了,现在只希望娄家能跟我合作,不然我这个厂长真是没法做了。’
其实如果给杨国明两三年的时间,以他的身份和手段还是能捞到不少好处,重新稳定自己这边的人心和局势。
但问题就是李怀德不会给杨国明这个时间。
李怀德何尝不知道此刻正是杨国明这边势力虚弱之时,因为保卫处的横插一脚破坏了杨、李双方的势力平衡,加上利益的损失让杨国明这边人心浮动,老李趁机撒钱,从内部瓦解杨国明手下的势力,根本不给杨国明任何喘息的时机。
局势的紧迫让杨国明必须得在极短时间内弄到一笔钱,以填上之前让下属们掏出来的那笔窟窿,不然手下没了,自己这个厂长就真的要被彻底架空了。
为了不被李怀德彻底架空,夺取厂长的地位,杨国明如今也是铤而走险了。
且说林红旗到了保卫处,递了两包烟之后成功见到了方威。
方威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林秘书,今天是刮的哪阵风啊,把你刮到我这儿来了?”
“方科长说笑了,我是听说保卫处有些事情请了娄董事一家协助调查,不知道现在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林红旗知道如今保卫处强势,倒是没敢直接质问保卫处为什么抓人,而是用了协助调查这种相对委婉的说法。
方威眼睛一眯,宽厚肥胖的脸上凭空多了几分气势:“林秘书很关心娄家的人?”
这一句就吓得林秘书心跳都停了一瞬,那可是资本家啊,你关心人家,那是什么心态。
林红旗竭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解释道:“我并非是关心娄家,只是娄净斋毕竟是轧钢厂的股东之一,他的事情一天没个结果,轧钢厂内很容易人心浮动,我也是希望这事能尽快有个结果,以免影响到厂里工人的工作效率和态度。”
厂里有工人议论娄半城被抓的事情吗?有,而且还很多。
对于娄半城一家被抓的事情,厂里的工人基本全都是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为这个轧钢厂董事,红色资本家担心的。
这就是这个时代资本家的名声,比过街老鼠还不如呢。
方强盯着林红旗看了一阵,直把林红旗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这才突然叹了口气,说:“唉,其实娄家这事儿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现在也烦心着呢。”
林红旗一看这事儿还有内情,赶紧问道:“有什么问题方科长不妨跟我说说,咱们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其实这也不是多隐秘的事儿,跟你说了也没关系,娄家人会被抓,是因为我们接到一封举报信,说是娄家私藏了很多违禁品,处长才立刻带队去抓人。”
“结果审了那么几天,什么结果也没审出来,娄家那个小洋楼我们都翻了个底朝天了,结果也是什么违禁的东西都没查到,现在没证据,确实不好给娄家治罪,但谁也不敢说这娄家绝对是清白的,要是咱把人放了,以后万一查出个什么问题来该怎么办?”
“现在处长也头疼呢,不知道该继续审还是把人给放了。”
林红旗将这些话全都记下,又聊了一阵之后,起身跟方威告辞离开。
而方威也在林红旗走后第一时间去了白万里的办公室。
“处长,跟您想的一样,杨厂长果然派人来打听消息了,林红旗刚刚从我那儿出去,肯定是回去找杨厂长通报消息了。”
“老杨也是被李怀德逼急了,真的走这条险路了,不过这样正好,你先回去吧,方威,回头等老杨过来了我来对付他。”
“是,处长。”
林红旗很快就把打探到的消息通知了杨国明,本来就有心和娄家联合,利用娄家的钱来对抗李怀德跟白万里的联合,现在听到娄家陷入困境的消息心思自然更多了。
‘娄家现在卷进麻烦里,正是个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好机会,以娄半城的阅历,应该知道怎么投桃报李的,不过要把人捞出来,还是得得到保卫处的许可,不然绝无可能。’
‘希望这次白万里是真心想甩掉娄家这个烫手山芋,别敲得太狠。’
想到之前几次和保卫处的接触杨国明都不禁头疼,但现在也没办法,杨国明只能披上外套,硬着头皮前往保卫处找白万里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