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庄着实好,避暑胜地。
待了三天,江晴知休假到期,得回去上班。
林司遇则说,“要么我留下来陪叔叔阿姨再住两天。”
樊蕙兰当然知道他更忙,一口拒绝。
“不碍事,公司不是离了就我不能转。我在宜城时您们热情招待我,现在来了京市,还望叔叔阿姨给机会我好好答谢。”
江晴知想了想,折中道,“妈,你们住得开心的话就多住两天吧,我下班了就过来,反正就两小时路程。”
樊蕙兰可不忍心女儿这样奔波,说什么也不乐意。
行李收拾好了,吃过晚饭就回城区。
晚餐吃到尾声,林司遇给二老添了茶,看一眼放空的江晴知,拉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
她被吓坏了,一瞪他,要抽回手。
那人不肯,握紧了,开腔道:“叔叔阿姨,实不相瞒,我跟晴知目前在交往中。”
怎么都不提前知会一声就打明牌了。
江晴知气得用另一只手使劲掐他一把。
他纹丝不动。
话落地,江磊父母却淡定十足的。
这下变成江晴知吃惊了。
她弱弱问道:“你们就不觉得惊讶吗?”
江磊看了眼樊蕙兰,“你跟闺女聊吧。”
说完他给林司遇使眼色,两人离席而去。
樊蕙兰拉了下身边的凳子,示意江晴知坐过来。
她略委婉开口,“晴晴,去年国庆你跟小林回京后,妈妈给你收拾房子,发现了一盒东西。”
江晴知这才后知后觉,那盒套子里面拆过,还用了几个。
脸立马烧红,像天边绚烂的彩霞。
她抿了抿唇,“妈妈...”
试图开脱,却连过了自己这关的信念感都没。
樊蕙兰娓娓道,“其实当时小林在咱们家的时候,妈妈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了,尤其是你啊,那双眼睛都快长在他的身上了。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你这孩子,当初还给小林胡诌那些莫须有的名堂呢。”
什么抑郁啊,GAY啊。
江晴知的头都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好了,傻姑娘,你这个年纪谈对象很正常。妈妈问你,他对你好吗?”
她一脸认真的回:“他对我很好。”
樊蕙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那就好,妈妈能放心了。”
随即渐渐聊到双方家庭的问题,樊蕙兰担忧,这样高门楣的家庭,嫁过去会受欺负,她不求女儿找富贵人家,只求江晴知有一个好归宿。
江晴知向她轻嗔,“我才多少岁呀,你就盼着我嫁人?我还要陪妈妈很多很多年。”
末了,江晴知想起那份pdF文档里还提到江磊,担心他的工作会受影响。
教师这个职位名声最重要了。
樊蕙兰让她放心,“有是有这么一份东西在你爸的教师群组里流传,但你爸什么品性,学校的同仁,还有学生家长能不清楚么?校领导核还问你爸爸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呢,搞这么大的恶作剧!”
江晴知心里愧疚,“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次日中午。
林司遇开车送他们去机场,江晴知请半天假一块跟着去。
车子尾箱放满了礼品。
考虑到江磊夫妇提东西受累,他还派了两个人陪同,吩咐要把人和物送到家。
这般周到和用心,樊蕙兰对他甚是满意。
父母回去后,江晴知一颗心又开始空空的,坠坠而落。
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
到公司楼下,林司遇问道:“年假还剩多少天?”
她心算一下,比了个耶,“两天。”
加上周末,凑齐四天。
林司遇一笑,“够了。”
“什么意思?”
“去享受二人时光。”
…
去往长白山景区的路上,江晴知兴奋得一直在叽叽喳喳个不停,说要体验雪地摩托,要去滑雪,也要泡温泉,还要…
林司遇说好,都好。
“喂林司遇,你有没有认真听呀?”
江晴知严重怀疑他在敷衍自己。
“有听。”回答得还挺严谨,避开了认真两个字。
“那你听清楚我说的内容了吗?”
他把车子拐进景区入口,缓缓开口道,“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江晴知很受用,那就原谅他吧。
在炎热夏天,去感受冬天,像在提前透支快乐。
这四天,把想玩的都玩了,但除了滑雪,因为夏季并没有滑雪的项目开放,于是他们去漂流。
还去看了天池,风景很美,美得震撼人心,大夏天的晴空万里,但还是冷,艳阳高照下的冷,别有一番风情。
离开的前一晚,他们泡了雪地温泉。
两人入住的度假酒店是独栋别墅,配备了温泉。
江晴知仍然怕冷,遂选了高温的泉池。
人泡在温泉里,周边是森林雪景,目光所到皆是一片白茫茫,早上有飘雪,这会正是银装素裹。
泳装是他准备的,她掏出来一看,耳尖霎时泛红了。
是件连体的深红泳衣,绑带设计,腰部镂空,身体曲线显现得十分明显,她皮肤本就白,周围环境也是银白,红色在这样的环境下明晃晃的惹眼。
出来时,江晴知羞得用浴袍裹住自己,下了温泉才拿开浴袍,把自己脖子以下都泡在水里,只露颗脑袋出来。
她高扎了个丸子头,发丝被水染湿,这高温的水实在有点热,江晴知泡得脸颊泛起朵朵红晕,唇瓣粉粉嫩嫩的,人在池中,雾气缭绕,看不清脸,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绝美。
像极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林司遇过去她身边,将人提起半截身子,露出白皙无瑕的皮肤。
她双手挡住自己,努嘴道,“不许看。”
他轻笑两声,拿掉她的手。
“羞什么,哪儿我没看过啊。”
“那不一样。”
江晴知转身,留个后背给他,双手撑起来看外面的风景。
他倒了两杯红酒,递过给她。
江晴知抿了几口,放下。
此刻万籁俱寂,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眼中的对方,他们靠得很近,他们在看同一棵树。
那棵树落下一朵雪花,无声无息地化开在雪地里,与地里的积雪融为一体。
江晴知转过头,双眸氤氲了水雾,“林司遇,你个坏男人。”
他挑了下眉梢,“怎么说?”
隔了一会,才听见她的声音。
“你让我拥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
林司遇笑着去亲她的眼睛,“傻姑娘,你让我拥有更多快乐的回忆。”
他学着她的口吻说,“你才是坏女人。”
江晴知架不住他个样子,扑哧笑出声,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然后把杯里的酒都喝完。
须臾,酒劲渐渐来袭,她神色认真的说,“林司遇,将来我们分开了,我该如何忘记你?”
“该如何忘记我们的过去,”江晴知继而自问自答,“不,我大概不会忘记的,我会记得发生的所有一切。”
“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吗?”
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世界那么大,不过哪里都是你,什么都与你有关。譬如雪地,森林,风车,塞纳河畔,星河明月,还有春夏秋冬。我看到它们,都会想起你。”
她的脸颊像打了一层腮红,眼睛也迷迷离离的,大抵是醉了。
他心软得要化成水,潺潺流入山涧小潭。
江晴知却兀自笑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进去吧,好不好。”
“好。”他拿过浴袍,把她裹得严实,再抱回房间。
微醺的她,往往会格外的主动。
她的手指穿入他的发缝,林司遇的头发很黑很亮,发质偏软,有洗发水的清香味。
几盏柔灯映照交叠着的两人。
凌晨,室外飘起雪,絮絮而下。
“今年冬天还会不会下雪?”
江晴知脸上尚存欢愉过后的潮红,林司遇看得跑神几秒,才回道,“会,京市每年都会下雪。”
等到冬季下雪时,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静默片刻,她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林司遇,我们什么时候分手呀?”
与前一句冬天会不会下雪同样地平常。
只是他不确定,这表面的平常,藏了多少心事。
他有一瞬的手足无措,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脸色如常,并无异样。
“分不分手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她仰起脸,“什么事?”
“要么我是你的,要么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