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些,再问余下的,王嬷嬷便也不清楚了。
时隔多年,她能记得住这么多,已是不易。
遣退了王嬷嬷,离桑还沉浸在思绪之中。
可惜陛下已经将离正德夫妇二人贬去岭南,她没办法好好问一问。
边上的忽明娜将孩子递给乳母,拿过离桑手里的画卷仔细翻看。
“这就是你娘,长得真漂亮。”
“瞧着比你可好相处多了,她笑得多好看,你能不能学一学?”
离桑看着忽明娜手上的画像,上面与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人,又扫了忽明娜一眼。
“你倒是常笑,那你觉得自己好相处吗。”
忽明娜大感冤枉,“我哪里不好相处了?”
她想了想,又举起画像,咧开嘴角跟自己对比。
“我常笑,那我像吗?”
离桑:“……”
忽明娜煞有介事的点头,“爱笑的美人总有相似,难怪你这么喜欢我,原来是因为我像你娘。”
离桑:“……”
当初拓跋因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点办法把她捎走呢。
不过有她耍贫,离桑原本还有几分沉重的情绪也慢慢松懈下来。
离桑不理她是常有的事,忽明娜丝毫不觉得气馁,她收好画卷放回去,长长叹一口气。
“这几日闷在府里养胎,好无聊啊。”
她这个性子也的确是个闷不住的,“明日我要去一趟国医府,你可以随我一起。”
“真的吗!”
忽明娜眸光骤然一亮。
离桑看她,“你现在是双身子了,不要冲动行事。”
忽明娜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好几日没来扶风院,忽明娜蹭了一顿晚膳后,久违的赖在偏院住了下来。
说明日一早顺道,直接跟着离桑就往国医府去了。
她前段时日常在扶风院留宿,偏院里都已经有她专属的房间了,一应用品俱全,跟月明院都快没什么区别了。
一夜好眠,翌日一早,离桑便带着忽明娜出了侯府。
去往榆钱客栈,接白老太君进公国医府。
老太太昨个扎了针,又喝了药,身体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今日起床的时候,竟然能自己拄着拐慢慢悠悠的走了。
离桑在楼下等着,不多时,便见白景安和白玉扶着老太君缓缓下楼。
看到离桑,老太君眼中满是欣喜,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桑儿,你来啦。”
尽管声音依旧虚弱,却透着难掩的高兴。
离桑连忙迎上去,“外祖母,您慢些。”
白玉笑着开口,“今日气色比昨日好多了,多亏表妹昨日的药方和食谱。”
“表妹当真妙手回春,不愧是大盛国医,医道第一圣手。”
白景安在一旁,神色有些别扭,“谢谢你,离桑。”
白玉带着笑意,不动声色的捅咕了他一下。
白景安这才磕磕巴巴的改口,“啊……离,离桑表姐。”
离桑不跟小孩子计较,只淡淡颔首。
便侧身上前去扶老太君,“是祖母底子好,又积极配合治疗。”
忽明娜见状,连忙上前去挤开白景安扶老太君另一边。
忽明娜好奇地打量着老太君,笑着打招呼:“老夫人,您好呀。”
老太君看着忽明娜,眼中满是慈爱,“这是……”
离桑介绍道:“外祖母,这是忽明娜,是……”她顿了顿,“侯府的姨娘。”
忽明娜笑得乖巧接话,“是夫人的人。”
老太君笑得越发笑得舒心,“模样真俊,看着就喜庆。”
离桑能跟府中姨娘相处得如此融洽,说明她将侯府掌管得极好,在里面的日子也松快。
几人簇拥着老太君出了客栈,上了马车。
车厢宽敞,软垫铺得厚实,离桑和忽明娜一左一右坐下,护着老太君。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国医府驶去。
离桑不是个话多的性子,一路上,倒是忽明娜与老太君很是聊得来。
说的都是关于离桑的事,她嘴甜,又诙谐幽默,逗得老太君笑声不断,车厢里洋溢着温馨的氛围。
门外驾车的是白玉,老太君在车上,他不放心旁人。
白景安坐在另一边车板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分外好奇里面到底在聊什么。
他低声问,“哥,咱祖母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跟那个外邦人倒是合得来,你要不把她娶回江南吧。”
“她生得如此貌美,也算勉强配得上你。”
白玉额角止不住的跳了两下,强忍着将手上马鞭往他身上招呼的冲动。
“谁教你背后对人家姑娘评头论足的?”
“你没听你表姐说吗,那是侯府的姨娘,人家已经有婚配了。”
白景安遗憾的挠了挠头,“哦,我给忘了。”
今日的天很晴,外头没下雪。
车驾停在国医府,白玉在外头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几人便跟着离桑一同进了门。
柳轻见了他们,上前来迎接。
见忽明娜手里没抱着孩子,还以为没带长生来,却见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红霞抱着襁褓。
自打上次满月宴,她便没见过长生,时隔几日十分想念。
她抱着孩子,这才低声问起忽明娜。
“这位老夫人是……”
忽明娜眼中含笑,“是夫人的外祖母,过来疗养。”
她还以为离桑早就跟柳轻通过气了,原来自己是最先见她外祖母的。
柳轻点了点头,心中便有了计较,将她安置在何处。
几人跟着她一同进了国医府后院,寻了一个清净的偏院。
穿过月洞门,但见里头翠竹摇曳生姿,几株腊梅凌寒绽放,青石板小径蜿蜒,显得静谧而雅致。
白景安跟着过来,一路看下来,对偌大的国医府有几分新奇与惊叹。
他低声问白玉,“哥,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国医府的?”
白玉淡淡瞥他一眼,“是的,外面那几个院子的学子,都是你表姐的学生。”
白景安心中止不住有几分钦佩,但又不愿意承认,只撇了撇嘴。
“一般吧,还没有白家一半大呢。”
白玉轻嗤一声,“白家四房人,连带小姑那一房五房。”
“这个国医府可不一样,是她一个人的。”
白景安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那确实蛮厉害的,不愧是我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