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迎上琰君暗含轻视的目光,坦然淡定地从座椅上站起身。
“我与往届的神女不同。”
来之前,她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因而切换了厄兰的能力,艳红滴血的澄澈眸子深沉了几分,浓重得如同鲜血在她眼眶中沸腾。
纤细的手臂抬起,如玉生辉,只叫人想要捧在手心把玩亲吻,众人还在为这抹纯色恍神时,厄兰的袖口飞出鳞片大小的飞云梭。
在她的控制下,飞云梭交织缠绕成一个镂空的球体,浮现在她的掌心,苏棠指间轻点,飞云梭聚合组成了把黑色长刀。
握住长刀,苏棠周身的气质骤变,哪还能感受得出是个柔弱雌性?
她无法像兽王那样释放威压,可那种强悍的感觉是错不了的,在场的都是兽王,属于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们,站在他们面前的雌性,拥有兽王的实力。
这简直匪夷所思!
雌性怎能拥有血脉之力?!
她闪身出现在乌图那跟前,长刀直指他的脖颈,血色的眸中是只属于兽人的嗜血凶戾,红唇微翘,她侧头看向琰君。
“不知我所展现的东西,能否让琰君大人满意?”
乌图那脸色铁青,这神女指着他就算了,还有种未知的力量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难以挣脱,他堂堂一个兽王,被个雌性这般压制,丢大脸了!
许是感觉出他忍耐到了极限,苏棠见好就收,抬手拍了拍乌图那的肩膀,指尖暧昧地挑起他的下巴。
表情妩媚动人,可眼神却让人生不出半分旖旎。
“真是失礼了,不知拥有兽王实力的我,能否与各位洽谈了呢?”
苏棠随手一抛,将长刀归还原主。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认为,是我的兽夫在陪我演一出戏吧?如果有人不信的话,我也可以与他过过招。”
坐回原位,苏棠闲适地翘着腿,手肘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的人。
在场的兽王,面面相觑,都在看对方的表情,最后实在拿不定主意,都投向了琰君。
等了许久,都未曾在琰君脸上看见异彩,苏棠冷脸哼了声。
“我看你们都忘了,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我是祂钦点的神女,与往届那些毫无战力的神女不同,我的到来是为了终结光明血脉与暗黑血脉的斗争!”
“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命令你们必须听令!”
她的声音渐渐拔高,清亮的声线不含讨好,俨然一副神明代理人的姿态,高傲自信,绝对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我已收到神谕,此行只为夺取三城的城主令,我不管你们此前是抱着何种想法聚集于此,我只给你们七个曜日的时间,七个曜日后,我要看见能够攻占曙光城的军队!”
“记住,我们今日的血泪,是为了往后子孙后代的太平盛世!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连个兽王都活得如此憋屈,我问你们值得吗?”
苏棠的话掷地有声,一句句叩问在他们的心头,他们可是兽世最顶端的兽王,却藏头露尾的,生怕为所在的族群招来灭顶之灾。
他们的子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这样的不错又能持续多久?
“我问你们,真就甘心继续过这种生活?”
厅内一片寂静,不少人都垂下了头,不敢与苏棠对视,他们以为的柔弱雌性,字字珠玑,说得他们毫无还嘴之力。
“说话啊!你们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这是哑巴了?”
“我问你们,甘不甘心如此!”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话语有恼怒之意。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这些年我们和神殿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战,我们和外族不同,我们是受了诅咒的族群!要想赢过他们,我们就要派出多出一倍的军力,那样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
“你以为我们真没有反抗过吗?你知道此前的暗黑联盟损失了多少大族吗?他们都选择相信神女,可结果呢?”
“是一败涂地,是尸横遍野,是一日比一日强盛神殿!我们……”
说话的青年语气越发急促愤懑,眼眶微红,宣泄完这些,他闭上眼似是解脱,也似是放弃了抵抗。
“打不过的……”
他们会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在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反抗后,永无变化的结局,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恐惧。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一战究竟有几成的胜算,可如今的她没得选。
污血种族同样没得选,以帕萨克的性子,等他完全掌握了神殿,这天下恐怕就没有污血种族的容身之地了。
若是破釜沉舟,也无法改变,那就是污血种族命该如此。
“我说了,我和她们不同,我有办法解决诅咒的问题。”
“现在你们只需要告诉我,可愿随吾一战!”
她拍了拍手,门外站着的塞维尔端着个大碗走了进来,苏棠走下来,稍稍用力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到碗中。
此举是歃血联盟之意,初代的暗黑联盟就是以此缔结了坚不可摧的联盟关系,时至今日,他们已经不再使用这种方法了。
没想到,再次见到,会是在这样年轻的雌性身上。
“神殿的局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无法许诺各位成功与否,可我可以允诺,我苏棠作为神女,一定会站在最前面!战至最后一滴血耗尽!”
此番话语,豪情壮志,又悲情苍凉,好些兽王都不一定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厄兰的眸中浮出一层水帘,他看着苏棠的背影,忆起了她们初次见面时还甚是天真的少女,那时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夸下了那样的海口。
而今,局势变幻,她仍是那般坚毅,即使知道会粉身碎骨,也要一往无前。
这也是他,会爱上她的原因吧。
厄兰走下台,划开掌心,鲜血滴进碗中,与她的血液融为一体。
苏棠侧头,回了他一个浅淡的微笑,即使他什么都不说,苏棠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会永远站在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