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上铺着浅蓝色真丝床品,色泽明亮如晴空,质地柔软似流水。温晴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却没想到接触到它的自己,会如此形容狼狈。
宋景深在床上从来都不温柔,但这样凶悍暴戾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会这么生气?
她来不及困惑,就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
“不要……”她脸色涨红,眼神破碎,声音细如蚊蚋,“我错了,求求你……”
“错在哪里?说。”他咄咄逼人。
“我……不该亲你。”温晴眼巴巴望着他,轻声说。
“还有呢?”他眼神暴戾,手掌却略略放松,让她恢复思考能力。
“我是你什么人?”他提醒她。
温晴喘息着,抚开额角汗湿的碎发,眼眸闪动:“我,我错了,你不是金主。”
“那是什么?”他撑在她上方,低声逼问。
“……朋友,男朋友。”温晴眼眶泛红,轻声问,“你是我男朋友,可以吗?”
原来,她不可以说心里话,只能说他想听的。
可他仍不满足,盯着她酡红的脸颊上,一双晶莹闪烁的眼睛,冷声命令道:
“叫老公。”
温晴呆滞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却没发出声音。
即便只是床上的游戏,这样称呼也过分了。
“不愿意?”男人瞬间冷了脸。
身下的女人渐渐失控,哀哀的呻吟变成细碎哭泣,可他却狠下心,没有停下的意思。
“为什么不愿意?想对别人叫老公,嗯?”他伸手握住她白皙的脖颈,冷冷质问道。
温晴按住脖颈上的大手,低低哀求道:“没、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你未来的妻子。”
“自己都保不住,还想这些没用的。”男人言语凉薄,手上力道加重,“就算对不起别人,那也是我对不起,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感受到他手掌渐渐收紧,温晴眼底露出瑟瑟恐惧,泪水倏地滑落:
“老、老公……”她哽咽道。
男人瞳孔猛缩,手掌缓缓松开她,身体却紧紧压住她的:“继续。”
温晴声音破碎,眼神放空,嘴唇麻木地张合,近乎机械地吐出那两个字:“老公……老公……”
哀莫大于心死。
她觉得自己此刻已然灵魂出窍,轻轻漂浮在屋顶,静静看着这场凌虐,却流不出更多眼泪。
她不哭了。
宋景深忽然意识到什么,鬼使神差地抚摸她眼角,那里只剩干涸的泪痕。
再看她的脸,发现她眼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熄灭,黯淡无光的瞳仁好像不再聚焦,呆呆望着屋顶。
她似乎没了生气,连悲伤都没有了。
突如其来的恐慌,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宋景深急忙起身,把温晴抱起来,轻拍她的脸颊:
“醒醒,看着我。看看我!”
怀里的女孩没什么反应,只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轻轻翕动,好像还在重复那两个字。
宋景深心底一阵抽痛,拽过一条被子将她裹住,然后拿起一旁的手机,飞快拨出号码。
咖啡厅里,老葛正在等待宋景深的约见,没想到人没出现,电话先到了。
他施施然接起来,却听到宋景深焦灼的声音:“帮我联系附近最好的医院,温晴出事了。”
“什么事?”老葛第一时间想偏了,安抚道,“先让她喝点水,别休克了。”
“不是休克!是人受了刺激,不给反应。”宋景深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改口说道,“精神科,你有认识的人吗?让他先来这里看看。”
老葛愣了一下,顿时心下了然。
如果宋景深带着女人出现在医院,一定会引起方梓明的注意,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尽量找女医生。”老葛说道。
“男女无所谓,最重要是医术好。费用不必担心,我会按最高标准起付。”
宋景深交代完,挂断电话,走回大床边坐下,凝神看着温晴。
她这会儿看上去很安静,面色有些苍白,眼睛里流露出疲倦的神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昏昏睡去。
可她仍能意识到宋景深的存在,见他靠近自己,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宋景深见她嘴唇轻轻颤动着,于是低头靠近她的脸庞,问道:“想要什么?要喝水吗?”
不料,她呼吸立刻变得急促,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立刻附耳过去,却只听到她唇边溢出微弱断续的几个字:
“不要……过来……”
宋景深霍地抬头看她,眼神里难掩心痛,一开口还是质问的语气:“就这么怕我?”
温晴似乎没听清楚,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疲色更重,眼皮越来越沉,却迟迟不肯合眼。
“累了就睡,别硬挺着。”宋景深伸手覆上她眼睛,忽然想起灯还亮着,赶忙问她,“要不要关灯?”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起身关掉卧室内外的所有光源,只留下床头一只小夜灯,散发着朦胧的橙色柔光。
做完这些,他又觉得应该给她倒杯水,于是又去了餐厅取水。刚走到餐桌旁,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是温晴的手机。
宋景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候不早了,深更半夜的,又是假期,还有谁在找她?
他径直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出一个名字:赵晋。
几乎想都没想,他按下接听键,刚把手机举至耳边,就听到一声温柔的问候:
“温晴,这几天忙什么呢?”
宋景深默不作声,听电话那端的男人踌躇了几秒,又开始细细诉说:
“昨天我去实验室找你,你不在,今天你也没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陪你去趟校医院?”
见温晴迟迟不言语,赵晋有些着急,又舍不得对她大声,于是小心问道:
“是不是要休息了?那我明天早上在食堂等你……”
“温晴跟我在一起。”宋景深突然开口,声音沉闷却清晰,不容对方听错,“你不要找她了。”
“你是……宋总?!”赵晋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宋景深面露寒色,像覆盖冰层的雪山,“正好,借此机会通知你,温晴的任务有变,以后可能退出基地项目,你要提前找人接替她。”
“为什么突然退出?这是她的意思吗?”赵晋不敢置信,他深知温晴有多看重这个机会,为了跟上项目进度,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赵晋是他手下的重要骨干,关系到项目成败,他不得不保持极大的克制,冷冷说道:“她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呆在项目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震惊过后,唯有落寞,赵晋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明白就好。开学前这段时间,不要找她。至于开学以后……”宋景深顿了顿,说,“有关她的事,找我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