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给我带上来!”摩什昱一声令下,两个侍卫便将矮木墩子带进了寝殿。
端木青觑着长明的畏头缩脑的模样,霎时就委了气焰。师弟怎么落到妖界来了?
苦思不得的端木青只能干瞪着摩什昱。他还居然在笑?
矮木墩子眼见殿内气氛之玄妙,声如蚊讷,对着长青唤了声:“师兄救我?”
这声师兄听着甚是刺耳,摩什昱挑起桀骜的眉尾,一把拽过小长明摔在地上,还顺脚踏了上去,黯眸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道:“你要想活,就得喊师姐!”
登时,矮木墩子从善如流地喊道“师姐,救我。”
很好,孺子可教!摩什昱脚下加力,势要将矮木墩子踩成扁木墩子。从来没骨气的长明呜哇哇乱嚷起来:“师姐...师姐......”
长青愣在榻上一瞬,劈手就飞出锦枕。臭男人,居然折磨师弟来逼迫自己!
枕头被摩什昱抬臂格开,那张似怒还喜的阴鸷面庞勾起一个令人胆寒的笑:“看来,你师姐没听见你喊她!”
话落,男人脚下又加了三分力,扁木墩子哭嚎得响亮又卖力起来......
杀猪般的哭嚎声里,端木青咬唇跳下床榻,猛地扑向男人又撕又打。脚下偷生的长明慌忙趁乱躲进桌底里。
转头偷望,师兄毫无章法的扑打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招式,竟有几分泼妇气韵,将此前还踩着自己的妖王殿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矮木墩子只知这里是妖王宫,侍卫又喊他殿下,以为摩什昱是妖王殿下。
长明见师兄雨点般的小拳头将妖王殿下捶得步步退后,不得已的妖王殿下唯有捉住师兄两手才暂歇了口气儿。
话说妖王殿下礼貌是差了点,喜欢来就踩人后背,不过这么看妖王殿下长得还挺俊逸,脾气也不算太差,任打任骂不说,还给师兄果子吃。
摩什昱捉着端木手腕,看着气呼呼的人不觉失笑:“打够了,可以把茵梦果吃了吧?”
顿了顿,男人意有所指地斜了眼桌底下的长明道:“不然,你刚才打我多少下,我就找你师弟算账。”
被威胁的端木青如同被掐住七寸般,出完气也得妥协:“吃就吃!”
摩什昱盯着端木青囫囵吃下了茵梦果,满意地瞟了眼桌底下的肉票。不错,当初将这臭小子带回来是对的。不然以大神姬的倔脾气,还不知要怎么闹腾。
寝殿内,只余端木青一人。
摩什昱走时,面有得色地顺手捞走了长明。临出殿门,矮木墩子还不忘向着她大嚷:“师姐,救我!”
坐立不安的端木青,目下还是男子形貌,可她知道,只要睡醒一切就如梦醒般,她会变回那张好看却没用的脸。
唯有保持清醒。可茵梦果的效力已缓缓生效,困意上头的人,眼皮有点不自主地变沉,脑子也混沌起来。
端木青记得,九州凡界有个读书人背书困倦就怎么来着?
对,头悬梁!
摩什昱难得心情大快,同朱厌和几位妖族大臣在商议摩夜殿下重生的仪典,半月殿外的妖婢失张失志地闯进来。
“殿下,紫青宫那位......”
摩什昱黯眸一沉,难道她逃了?不可能,自己下了法障,她根本出不去,何况她伤势未愈,逃也逃不了多远。
还未等妖婢将话说清楚,摩什昱已拂袖远去。
骤然,殿门被摩什昱一脚踹开,原本昏沉欲睡的端木青被这么一惊,骇得猛地坐起,一靠椅背却被悬梁的绳子扯得头皮生疼。
“你这是在做什么?”
摩什昱眯起危险的眸子,端详着横梁下捆着发髻的绳子。原来如此。
不等端木青回答,他便先轻嗤道:“你以为这样便不用睡了?”
不尴不尬的少年,两手抱臂,目中有怨道:“要你管!”
摩什昱,闲步踱来,抬指飞出灵息割断绳子,长发随之散落满肩。面色惨白的人儿,眼里有点惊惧,腾身立起语无伦次:“你别过来......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男人不紧不慢将端木逼至床榻上,坐定。
“端木青,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成过亲。”
她是他万丈红妆,金乌天辇迎娶的女人,怎么动不动就让他出去。
此刻睡意全无的端木青,汗毛倒竖,摩什昱的无耻他可是领教过的。好!他不走是吧,那自己走还不成!
决意凛然对抗的人,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掀都掀不开,身躯铜墙铁壁一般,无论自己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龇牙奋力的端木青,使着全身气力,手腕的葛纱已晕出了血迹,伤口挣裂了又。
摩什昱两眉拧成川字,捻诀赏了端木青一个痛快的昏睡诀。
要让她睡还不简单,比猎捕妖兽容易多了。可要让妖兽心甘情愿的臣服却不容易。
驯服妖兽的法子很多,有断食,有虐打,有悉心喂养,杀一儆百......不知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端木青乖顺柔婉。
摩什昱将人抱进床榻里侧,自己则支着头思绪万千。
这一觉端木青睡得又甜又黑,她梦见自己回到了梓青宫,云蒸霞蔚的天阙内,梵天的大神姬追逗着两只妖蛱蝶,荧光明灭的蝶粉呛得自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小罗女君笑得捂嘴。
母君说妖蛱蝶不能追,你得跳舞,跳得跟盛放的般若花一样,妖蛱蝶自己就能停落指尖。
长青跳起了上祀的踏春之舞,青衣蹁跹,披帛流风,梓青宫的天女都为她鼓起了掌,母君也为她击节伴奏,她一直跳,一直舞,搅得云曦翻涌,直跳得自己精疲力尽,一个不慎跌了足。
低沉的男声响起,“小心。”
抬眸,眼前是一只因练武磨出过血泡老茧的大掌,端木青正对上摩什昱的眼。
那双眼能直盯进人的心底里去,心,她的心口为何空落落?
垂首,端木青发觉自己胸膛有个深不见底的血洞,里面空无一物,就唯有摩什昱对着她阴恻恻地笑:“神姬,怎么了啦?”
飒然惊醒的端木青,猛可坐起身来。这么多年每次梦见那人都是噩梦,惊魂未定的人闻到身侧低沉的男音:“怎么了?”
侧头,摩什昱真真切切杵在跟前。这是噩梦成真?
慌不择言的端木青陡地缩回榻上最远的角落:“你...别过来.......”
男人皱眉。她好像真的怕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