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一句话,让武松两条浓眉蹙起,他一把揪住蔡福前襟,几乎将蔡福半举了起来,道:“梁山不比你这司理院干净吗?”
蔡庆见兄长被制,慌忙跪地求饶:“哥哥饶命,我兄长一时失言,哥哥恕罪啊……”
蔡福张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抓,他人称“铁臂膊”,自忖臂力超群,谁知在武松手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惊骇难以言表。
武松也没想将蔡福怎样,哼一声将他放下了,又对戴宗使了个眼色。
戴宗从肩膀上摘下一个褡裢,重重放在桌上:“千两黄金,只见卢员外一面,蔡院长是心善的,还请通融。”
这番软硬皆施,让蔡福无法拒绝,千两黄金虽好,可这是梁山首领送来的。自己若拿了这钱,不管武松还是梁中书,谁追究起来自己都担当不住。
“哥哥说哪里话,只是见一面而已,何需如此?”蔡福赔笑道,他被武松气场所慑,平日在司理院的嚣张劲全无。
“那就劳烦蔡院长带路吧。”武松冷冷道,来时路上就听戴宗说,官衙中的胥吏,大多是吃硬不吃软的货色,你越是敬着他们,就越能摆谱。
蔡福、蔡庆带着三人出了班房,径直走向大牢。
李固上下都使了钱,衙门中早给卢俊义定了个勾结匪类的罪名,定了重罪。走入司理院右院,进了阴霉潮湿的牢中,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蔡庆提灯在前面照路,走入牢房深处,透过木栅,见卢俊义戴着重枷,正靠在墙上坐着。
燕青唤了两声“主人”,卢俊义睁开眼睛,昏暗灯光下看不清人,开口便道:“小人冤枉……”
“打开了牢门。”武松道。
蔡福面露难色,蔡庆在下面用脚尖捅了兄长一下,心中暗道,你没见武松背上带着刀,一个不高兴,他掏出刀来砍人,谁能救咱们?
蔡福叫苦道:“武大头领,若是犯人出了差错,小人百死难赎啊。”
武松道:“你听我的话,我不叫你为难便是。”
蔡福无奈,只得开了牢门。武松拉着蔡福、蔡庆一起进了牢房,对燕青道:“看住他两个。”
“师兄,我是武松。”武松拿过蔡庆手中灯笼,发现卢俊义下半身尽是干涸血迹,双腿也软绵绵的无力,看来是被刑杖打伤了腿。
卢俊义双目睁大,流下两行泪来:“兄弟,莫不是在梦中,你怎会到此?”
“小乙到梁山寻我,我才知哥哥因我获罪,自然要来救哥哥。”
卢俊义道:“兄弟,这罪添的越发重了,你来看我一眼便好,莫再说救我之事!”
武松道:“一切都不需哥哥操心,你安心等着便是!”
五人转身出了牢房,蔡福重将牢门锁上,心里略微安定。
回到班房之中,武松道:“你也知道,卢员外是我师兄,与亲兄长无异。他因我获罪,我若不救他,被世人耻笑。今日他被小人淫妇陷害,监在此处,平日虽英雄豪杰,却将性命交付足下之手。武松有话在这里,我哥哥出牢之日,身上不得再添一道伤痕,否则,我必带一万精兵打入大名府,将这府衙屠个干净!”
说完,武松从背后抽出一柄刀,倏地挥落,将屋内一个硬木方桌齐刷刷劈作两半。
蔡福诺诺称是,道:“敢问大头领,要如何救得卢员外,若需小人,但请差使无妨。”
武松道:“我哥哥身上有伤,待会叫小乙买药送来,日常饮食也要吃的安妥,你休阻拦就是。”
“那是自然,小人再给卢员外添床被褥,只是如今定了重罪,换不得牢房。”蔡福道。
武松道:“定重罪也无妨,只是尽早发配出去,留在此地,我心不安稳!”
蔡福这才明白,武松是要等卢俊义发配出城时搭救,这就与自己无干了。他心中大定,道:“要尽早发配,还须打通张孔目关节,那厮是个好利之徒,小人自当周全此事。”
武松拍了拍桌上的千两黄金,道:“那就有劳蔡院长了,此恩此德,武松铭记。”
蔡福一脸陪笑,心中暗道,但求梁山好汉莫再来就好。
戴宗则拍了拍蔡福肩膀道:“蔡院长,你且向远看,我哥哥的话,或许比赵官家还管用。”
蔡福一惊,将这话记下,心里自去揣摩了。
武松三人出了司理院,交给燕青几锭银子,叫他去延请大夫、采办酒食为卢俊义将养身体。李助等好汉都散落在司理院周边,查看周围动静。
武松留李助、时迁、石秀、戴宗、王寅五个在这里守着,一是防备蔡福、蔡庆反水报信,须盯紧了才行;二是自己怕梁中书临时起意,对卢俊义不利。
安排妥当后,武松与林冲、王进、高成朔直奔南门卢俊义宅邸。
因卢俊义吃了官司,解库门前空无一人,武松推门就进,门后下屋里出来个小厮,问道:“你是何人,来寻哪个?”
武松二话不说,反转刀柄将这人敲晕。
走入后堂,发现卢府的丫鬟小厮少了许多,想是都被李固、贾氏辞了,留下的自然都是二人心腹。
武松不信李固和贾氏的那点勾当能瞒过人去,这些吃卢家饭活着的下人,没有几个好人。
林冲三人见人便打晕过去,四人一直行到后院内室,正见李固从内室走出来,见武松气势汹汹进来,李固大叫一声:“谁?”
武松纵身上前按住李固道:“梁山武松!”
李固双眼一翻,竟是吓晕了过去,高成朔从屋内揪出了贾氏,武松扯过贾氏,喝道:“你这淫妇,如何敢害我哥哥?”
贾氏双腿筛糠一般,不敢言语。
武松见她手腕上带着一个碧玉手镯,还是自己初来卢家时送的,顿时心头火起,用刀鞘将碧玉手镯击得粉碎,连同贾氏的手腕也一起打断了。
“这对奸夫淫妇,等待我哥哥处置!”
四人将李固和贾氏捆绑结实,又塞住了嘴,用大车运到城外一家客店去,留王进和高成朔在这里守着。
返回大名府时,林冲不禁叹了一句:“兄弟,我才明白,老师只收你做嫡传的徒弟,真是慧眼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