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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节,京城越发的热闹起来。

一大早儿,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站在枝头叫,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青时姐姐,你看这个灯笼挂在这里好看吗?”

“靠左一点......”

“呃.....好,现在呢?”

颜姝宁推开半扇窗子,睡眼朦胧的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外面的热闹。

“可以了可以了。”青时吩咐着挂灯笼的小厮,转头看见自家小姐趴在窗边的懒猫样,眉眼带笑,“小姐您终于醒了。”

她手里还提着两盏灯笼,挥了挥,“正好,小姐帮我看看这两盏灯笼是挂在大门好,还是挂在里间好?”

颜姝宁眯了眯眼,“倒不如绑在外面的梅树上,等晚上天黑,便可以看星星了。”

“这哪里照的亮......”青时笑着,虽是这样说着,她还是寻了个梅树枝将手里的两盏灯给挂了上去,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小姐看看怎么样?”

颜姝宁伸出手,正好将那红灯笼拢在掌心,像是正好挂了来让她把玩的。

“怎么这么早就挂灯笼了?”

离年节还有半月,她记得往常都是年节前一日才开始操办这些,怎么今年这么早?

青时有些疑惑,“殿下说今日会有贵客登门,让我们早些准备着喜庆,怎么,小姐全然不知道吗?”

“贵客?”

殷寒咫走时并未与她说过什么贵客,如此说,莫非是两人都认识的人?

“殿下可说了是谁吗?”

青时摇了摇头,“殿下只吩咐了,若是小姐问起来就说,是有故友要登门,我本以为小姐知道来人是谁呢。”

太过费神,颜姝宁摇了摇头,“管他是谁,反正都是来蹭饭的。”

话音刚落,随即响起一声不着调的笑,“我竟不知这璟王府已经没落至此了,连一顿饭都招待不起了,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

颜姝宁望向来人,透过窗子,那一抹青衣人影,身边还跟着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颜姝宁眼眸微睁,随即溢出光来,笑着看着走近的两人。

青时也没料到他们会来,高兴的说,“小姐前几日还提起夏神医,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

“哦......?”裴观风咧了咧嘴角,故意道,“只提及我师父,没提及我吗?”

“你怎可与你师父相提并论?”颜姝宁披了件红色大氅,笑着出门迎他们。

裴观风也不计较,颜姝宁上前一步握住夏芜的手,“怎么来了一句话也不说,莫非夏神医一点儿都未念起我?”

夏芜低头看着她的手,皱着眉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哎呀。”颜姝宁挽着她的手摇了摇,“既然都来了,夏神医可要留下来多陪我几日,不妨今年年节便在京城过吧,如何?”

裴观风被她的语气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抢回夏芜的手,“说话归说话,可别想着挖人墙角,拐走我师父。”

夏芜淡淡的看了颜姝宁一眼,颜姝宁眨了眨眼,也看着她。

夏芜叹了一口气,对裴观风道,“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你就去找找璟王殿下的酒窖有什么好酒,自然不能同殿下客气了。”

“对啊!”之前每次来,姓殷的都藏着掖着。

裴观风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涌,拉着青时兴冲冲的去找殷寒咫的酒窖搜刮好酒。

打发走人,夏芜眸中的担心才外露出来,急忙拉着颜姝宁回了内室,关门吩咐了不准外人打扰。

“一会儿他回来找不到人便要担心了。”颜姝宁好心提醒。

夏芜将人强硬的按在椅子上,脸色阴沉,“你现在还有力气担心别人,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样子!”

“我怎么了?”颜姝宁笑着任她处置,摆了摆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夏芜没心思听她耍赖的一套,取出银针刺入她腕间穴脉。

颜姝宁不轻不重的嘶了一声,眉头皱起来。

夏芜利落的拔出银针,针尖不过一瞬间变得乌黑,夏芜的神情也跟着加重了几分。

颜姝宁的目光落在那枚银针上,却像是毫不意外一样。

她淡笑了一声,“本以为我还有些时间,现在看来......”

上天还真是对她从不眷顾。

颜姝宁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一天还是要来了。”

夏芜罕见的沉默寡言,甚至连手中的银针都忘了收回去,眸中沉淀着看不清的神色。

“别这样看着我。”颜姝宁冲她笑了笑。

“别担心我,也别可怜我,这是我心甘情愿作出的交易。”

虽然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但是若是再让她选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知道。”夏芜只说了一句。

“这件事你告诉他了吗?”

手中的茶盏顿了一下,颜姝宁抬了抬眼,“没有。”

她说的坦然,夏芜却骤然起身,“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看着你死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对他们两个人,都太残忍。

“我只有这一个选择。”颜姝宁垂下眉眼。

因为别无他法,所以哪怕这样的结果太残忍,她也只能这样做。

看到她这副样子,夏芜眸中流露出不忍,“若是你死了,他怕是会疯。”

颜姝宁就是一条锁链,有她在身边,殷寒咫才甘愿化去一身的戾气成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可若是有一天锁链不在了,只怕是袭风卷野,无人可拦。

她不敢想象殷寒咫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会的。”颜姝宁轻扯唇角,摇了摇头,“若是有那一天,他会比所有人都冷静。”

“有时候死亡并不是归途,而是新生。”

她明白,殷寒咫也明白。

“你倒是看得开 ”夏芜苦涩淡笑,吸了口气,“那你如今到底是何打算?”

“打算......”

说实话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颜姝宁走近窗边,外面整片的梅花树铺着一层薄薄的霜,已经可见雏形的花苞透出淡淡的红。

屋内火炉正旺,燃着的柴噼里啪啦的轻响,哪怕外面再如何天寒地冻,寒气也会被融化,灌不进来半分。

“今年冬天一定很热闹。”颜姝宁道,“那就先打算着,能活着看完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冬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