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剑背着一把宝剑来到村头,往那棵大槐树上正吊着的大钟看了一眼,便飞身而起,抽出宝剑“咔嚓”应声削断了铁锁链,单手举起大钟,稳稳落回地面。
将手中宝剑往后背一甩,巧妙的正插入鞘中,这才举着大钟朝陶二狗家行去。
期间所做其他准备且不细说。
只说到了第三日入夜,郑一剑早在房前空地上摆好了法台布置完一切。
法台用的是陶二狗家一张四方桌搭设,上铺黄段八卦锦,摆上了香炉,点燃了檀香蜡烛,盛了一碗糯米,插上三支小小令旗,另有铃铛、宝剑、朱砂、毛笔、圣水、柳枝等物。
法台后面地上铺了一块太极八卦毯,安排陶小妹身裹棉被盘坐上面,又用铁钟将她罩在里头。
嘱咐道:“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出声!”
陶小妹惴惴不安的点头表示明白。
这大钟边沿并不平整,总有一侧翘起一道缝隙,倒也不用担心窒息。
姜虎、郑义云立在法台左右全当作个护法,陶老妇、陶二狗两人则自觉躲在家中,透过窗户朝外观看。
郑一剑看了看夜空,乌云遮月,偶有零星闪烁,知道时辰已到,便走到法台前开始行法。
但见他身披麻衣,头发散乱,先是祭拜了天地,才拿起柳枝掐诀念咒,运秘法行巫祝,又端起圣水以柳枝洒过四方……
炼祭好了开阴圣水,摘了一片柳叶沾了圣水往自己眼睛里面滴了两滴。
再睁眼看这个世界,果然有些不同,隐约可见一些不知什么的黑煞阴气在远处飘动,看那方向正是乱葬岭之处。
想来应该是起效了,这个效果大概能维持一晚上,天明见阳光而散失。
“姜兄、义云过来开阴眼!”
两人走到近前,郑一剑分别给两人滴圣水开阴眼,完了两人又退回一旁。
郑一剑继续行法,抓起地上绑住了腿脚的大公鸡,口诵秘咒以鸡祭祀了土地山川,一掐鸡冠尖角,逼出一道细血飞线落入朱砂大碗中,接了小半碗才将公鸡丢在一旁,已经僵硬死去。
手上掐诀,提起铃铛摇了三摇,又拿起宝剑挥舞作法。脚踏北斗,意感冥冥,剑尖掠过桌面,又挑飞起一个装酒葫芦,顺手接过,咬开了塞子,仰头含了口雄黄酒,朝着法台上蜡烛喷去,刹时化成一股熊熊烈焰“嘭”然炸开。
此为惊鬼神,将附近可能存在的游魂野鬼惊走,避免打扰。
放下了宝剑,双手结印飞出一连串金光篆符落入碗中,拿起毛笔搅拌碗中鸡血朱砂。
左手端墨碗,右手执毛笔,踩着禹步至大钟前,提笔蘸吮满了血墨就往大钟上书写秘符。
少时,整口大钟之上都绘满了龙飞凤舞的神秘符文,郑一剑张口喷了一道法力,顿时符文亮起红光一隐一现,好似呼吸频率。
郑一剑行至法台前,放下了墨碗毛笔,再度持剑祭法,挑动玄机当空一指,自那浩瀚的星空落下来四股光柱,正照着大钟之上。
大钟莫名“嗡”的响起一个闷声,隐约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形显现在半空将此口大钟围在当中。
郑一剑一看便知阵法成了,暗自一喜,当即盘膝坐在早准备好的草席上,双手执剑,剑尖抵对着大钟,持续往阵中输入法力,维持阵法运转。
面色郑重说道:“阵法已成!我要维持阵法不能轻动,姜兄义云,若有意外全靠你们随机应变了!”
这套四象伏魔玄元阵乃是经白小乙结合《符箓真解》改良过的版本,是唯一一个记录在《新衍虫飞剑诀》当中的阵法。
这阵法之道博大精深,一般摆阵祭法,皆需要有人坐阵当中催动,不然阵法无有灵能来源运作自然废止成为摆设。
话本中随便摆几块烂石头插几个旗帜就想让个浩大的阵法自行运转不休之事并不存在,也没有什么灵石之说。若有如此好事,想当初白小乙也不能潜入谷丹仙的含虚仙谷盗取机缘,他的天都峰也不能叫人一把火烧了去,那千年的古都焉能毁于他手?
话归正传,姜虎与义云应诺守在郑一剑两侧,静待时转。
诸人苦苦坚持平安度过了两个时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月明风稀,蛙唱虫鸣此起彼伏,义云实在熬不住了,跑回房里准备拿个板凳出来坐。
陶老妇关切问道:“郑小师傅,怎么样了?”
郑义云心情不错道:“一切平安,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许只是虚惊一场,这梦中之事,真真假假,谁个说得好?我们如此不辞辛劳也就是图个安心罢了!”
陶老妇宽心大放,双手合拢暗自祷告:“但愿如此吧!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希望什么事情也不要发生才好!”
郑义云搬了个板凳又出来往地上一放,轻声喊道:“姜叔,你要不要来坐一会歇息一下,光站着也累人!”
姜虎却神色一凝,作了个止住的手势,低声语:“有情况!”
郑义云一激灵,忙举目四望,果见遥远处涌起一股漫漫黑烟,朝着他们这边滚席而来。心下一震:果然来了!
郑一剑生怕两人不知应对法,连忙叮嘱道:“人鬼有别,有虚实之隔,你不见它,它不见你,你若见它,便会引起它的注意。切记,不可与之对视,只当它们不存在!”
两人点点头,心里也难免有几分紧张。
那幽冥阴气滚滚而来,随着越来越近,于浓雾之中开始出现一些影子。到了近处,郑一剑只以余光扫了一眼。
正中一个高大的黑影,乃是一鬼骑着一匹骷髅大马,马头系着一朵大红花。这马上之鬼团团黑烟裹覆,不可视之,只能依稀看到他手拿一把逍遥白骨扇。
后边跟着两个小鬼都是样貌狰狞丑陋,一个打着一把破烂伞盖,另一个抱着一把屠阿宝剑。
又后面有一队鬼卒护卫跟随,还有一些纸人抬着一顶大红花轿而来,轻轻飘飘,好似无物。
黑雾之中更是鬼影重重,数不胜数。
郑一剑、姜虎、义云三人内心如弦紧绷,表面强装镇定望向别处,只当不见。
鬼王领着大小众鬼径直而来,直接穿透法台与三人而过,朝着陶二狗家而去。
到了屋外,鬼王站立不动,便有左右两个小鬼飞入屋中,片刻又转了出来。
两小鬼出来后对着鬼王摇了摇头,鬼王一怒,射出两道红光扫过屋子,随后又向着村子其他地方扫去,最后扫向郑一剑三人,更在那口大钟上停留了一会,这才收回红光。
鬼王再次来到法台前,先是围着三人转了几圈,逐个观察,只把三人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郑一剑索性闭上眼睛不看,姜虎满头是汗,郑义云面色憋得发青。
好在不一会鬼王又转到那口大钟前探索,伸出鬼手朝大钟摸去,忽然大钟爆出一阵金光,隐约有龙吟虎啸之声,鬼王好像摸到了针尖一般,瞬间缩回了手,愤怒的仰天狂吼。
一指那些大小鬼卒,命令道:“覆灭这个村子!”
众鬼卒瑟瑟发抖不敢违抗,等待鬼王作法将他们祭去。
鬼王以手中逍遥白骨扇对着众鬼卒,扇了三道魔法邪风,霎时间阴风呼啸狂吹,众鬼卒被吹飞朝着村外乱葬岭投去。
此乃这个剔骨鬼王的幽冥大法借尸还魂,将这些个厉鬼凶魂投入现实世界中的尸骸白骨中,便可借体行动干涉现世实物。
这些成千上万的阴魂厉鬼没入了乱葬岭中,各寻白骨尸骸附身,纷纷从地底刨土钻了出来,一时间万鬼出笼千骷涌动,好似大军一般朝着槐树村逼去。
“咯咯嘎嘎”响声密如竹海摇动不休,这些鬼物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还挂着烂衫破衣,有的半腐烂爬满了蛆虫,有的数个相连组成条长虫……
这夜,猫胖与媳妇刚大战完两三回合,就缴械败下阵来,蔫啦吧唧躺着不动。
那婆娘恨恨啐了他一口,埋怨道:“每次都是这般没用!你但凡有人家瘦猴一半中用就好了!”
猫胖不乐道:“你怎么知道瘦猴中用,莫非你试过?”
那婆娘撇嘴不屑道:“怎么吃醋了?我自是没试过,但他媳妇每天都享受呀,我们姐妹平常没少了交流自然知道。别看人家瘦猴身没几两肉,该大的地方真不小。”
猫胖随意道:“行了行了,看把你馋的,瘦猴是谁呀?那是我兄弟,回头我约上他一起伺候你可乐意!”
那婆娘闻言大喜,有些不敢相信道:“此话当真?”
猫胖道:“这有啥?倒时你给我俩生个共同的儿子再好不过——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两人竖起耳朵来细听,只闻屋外有“咯咯”乱响声。
猫胖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吧!别是进了贼!”
“那你小心一点!”
猫胖随便套了件裤衩,拿起一根扁担走到门前,轻轻将门闩打了开来,正要将门拉开,忽然的“酷嚓”一声,两只白骨手臂击穿了门板,一下抓住了他的脑袋,飞速往外拉去。
由于速度太快力道太大,直接就扯断了颈椎,脖子像拉个面团一样拉长了去,随即“刺啦”而断,无头尸身鲜血狂喷不止,摔落地上。
这变化太突然太迅疾,屋内那婆娘直接就被吓得嘶声尖叫起来:“啊——”
“哐啷!”巨响,大门被撞破了开来,五六个恐怖的白骨黑骨骷髅鬼冲了进来,一扑而上将那婆娘狂撕乱咬,瞬间就成了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