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助之事尘埃落定,过去的事就此翻篇,她们总算安心。
冯秀瑜跟她们想象中的那个杀夫、腿有残疾的女子不一样,她很爱笑,也很会逗人笑,跟那个主管私塾的女子好像不是同一人。
她们想象里的冯秀瑜,应是一温婉端庄的闺秀,可她并不是这样。
腿疾的事,没有困扰她太久,曲弄风找到了能治愈她腿疾的女子,等平洲局势稳定了,她会去那神医的住处,安心治疗腿疾。
她们为冯秀瑜高兴,一顿饭吃得也尽兴,菜见底了,她们才回去歇息。
徐雨翊一心想着明日的事,走得很快,没有留心后头的人。等她到了门口,说明日要从整体出发,后头的人没有应她,她才发觉后头已经没人了。
她望了一圈黑漆漆的院子,没看到阿昔。她喊阿昔,也无人应她。
她走出院子,穿过回廊,瞥过水榭,看到了阿昔的身影。
她转身朝水榭那里走,阿昔垂着头面向水池坐着,她看不见阿昔的神情,从略有些弯的背影看,阿昔似乎不太开心,阿昔大概在自责。
她轻声喊了阿昔一声,轻脚走过去。阿昔回过头来,抬袖迅速擦了下眼角,起身,快步走到她前头,说我们回去吧。
她没看清阿昔的脸,阿昔的声音跟往日一样,阿昔不想她费心思,才表现得像无事发生。
可她不想装没看见,由着阿昔自己化解,也不想阿昔误会她会影响到跟冯秀瑜的合作。冯秀瑜说的不是场面话,也不是因为曲弄风,冯秀瑜是真心谅解她们。
一走进她们的屋子,她立刻把话摊开讲,阿昔没有作声,阿昔背对着她。
她轻脚走近,想从背后抱住阿昔,手刚张开,阿昔转过身,回抱了她。阿昔的头靠在她肩上,阿昔说她明白,可她心里还是有疙瘩,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的。
她用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类比,说阿昔接受了过去的她。若她还心存芥蒂,很难面对阿昔,很难再和阿昔一起。
阿昔说不一样,她们跟冯秀瑜不是熟人,冯秀瑜不可能这么快改观,可合作之事紧迫,不能慢慢来。
她轻抚阿昔的背,“若冯姐姐心有不满,你想怎么做呢?”
“再三请求原谅。”
她松开阿昔,望着阿昔,“你是为了我,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也要去。”
周慕昔原本想自己去,阿翊的话,让她改了主意,她点头说“好”。
她跟阿翊是要共度一生的人,此事因阿翊而起,阿翊如此要求,她不能再觉得自己给阿翊添麻烦,不想拖累阿翊。
她若还这么想,阿翊大概会觉得她把阿翊当做外人,她变了心,不想再同阿翊一起。
徐雨翊没想到阿昔这么快就答应了,她本来想着与阿昔温存一番,再下猛药。
猛药是与阿昔分开,阿昔如此做,分明把她当做外人,不是心上人。阿昔若不想跟她分开,必会答应。
她觉得冯秀瑜不像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她既然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周慕昔看徐雨翊睁大眼的模样,靠向她,轻笑着,阿翊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快想通吧。
听着阿昔的笑声,徐雨翊不自觉勾唇,手也紧了些,她的阿昔,越来越好了。
修整了一日,她们开始熟悉平洲府衙,做跟在青州差不多的事,除了扮作平洲府衙的人办公差外,还要应付那些意图拉拢官府的商人。
她们用姜直的方法打发那些商人,让商人等,但时间不定。
有些商人不怕得罪官府的人,一再询问,那些不敢直接问的大部分商人,通过别的途径打探。
借跟这些商人打交道,她们大致摸清了平洲城的商人底细。这些商人在京城也有分部,且京城的新鲜蔬菜瓜果大部分是从平洲运过去的,若切断平洲的供应,要不了多久,京城就会成为孤城。
这大概是曲弄风要她们来这里的真正原因,稳住平洲,也就等于稳住京城。
她们还协助冯秀瑜做一些宣传的工作,目的是让女人多多参与官府主导的事,让女人们认识到,凭自己也能做既开心还有钱的事。
但平洲的反应不及预期,人数不到青州的一个零头,来的女人多是有个多女多男的贫困家庭。
不像青州,各式各样,有想体验一番的富家小姐,也有养家糊口的农妇。
冯秀瑜似乎不意外,她说平洲离京城这样近,想赚钱的大多去京城了,平洲的大部分土地掌握在供应京城蔬菜粮食的平洲商人手里,无地的农民,除了成为佃农,再是做只能人手做的、赚小钱的活计。
看她们面面相觑的模样,冯秀瑜低头浅笑,见两人望过来,装作无事抬起脸,说这样不正好,省事。
见她们面色凝重,冯秀瑜抬手招了一下,说她逗她们呢,让她们等等,才一天。
徐雨翊将青州第一天的盛况道出,冯秀瑜惊讶地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开口赞叹青州女人行动力强。
她们埋头躲在竖起的公文后偷笑,心中在想冯姐姐果然不是端庄大小姐。
冯秀瑜自然发现了,眯着眼,弯起嘴角,轻声笑着。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她们放不开手脚,这下彻底放心了,她们的确如楼主所说的那般没架子。
知道真相的那刻,她心有不忿的,这二人居然打算利用她的尸体,能救而不救。
后来她想通了,如果她们救了身为死刑犯的她,很可能惹祸上身,而且她们不出手,她成了死囚,就没知觉了,还在乎被火烧或被水淹吗。
她们拉下公文簿,朝冯秀瑜看,冯秀瑜敛了笑,低头看公文。
“冯姐姐,你觉得大概多久会起效呢?”
冯秀瑜抬头看着向她提问的周慕昔,周慕昔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仍一脸认真地看她。
“十天半个月?”
说完,三人拍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