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楹反应,仲君禹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这个人要搬回去吗?”仲君禹指着一边被脱了外裳的人形物体。
“嗯,我家丢了一个人,我怀疑是被她藏起来的。”徐楹点点头,她拖着徐槿回去,就是想通过徐槿找回小董氏。
仲君禹了然,一手将徐槿半拖着,一手拉住徐楹有些冰凉的手。徐楹试探性地抽了两次,发现抽不出来,红着脸任由仲君禹牵着。
仲君禹唇角微微勾起,可惜夜色太浓,没有一人看见。
避开巡逻的人,对仲君禹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三下两下就将带着徐楹出了别庄。外面早等着接应的人。
古十九牵着一匹马,远远等着。见仲君禹出来,连忙上前,“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仲君禹更加愉悦了。这么懂事的属下,怎么能不好好奖赏一番?仲君禹随手将徐楹想要的人扔给古十九,“带回去看管起来。”唔,阿楹以后有什么想问的,正好来找自己。
被徐楹劈得晕死的徐槿,就这么被当做包袱甩给了古十九。
“阿楹,我送你回白家的庄子。”仲君禹翻身上马,伸出一只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手。
徐楹左顾右盼,此时,确实找不出另外一匹马来,要是不想走路回去,只有与仲君禹同骑一骑这一条路了。徐楹咬咬牙,握住仲君禹的手,借力上马。鼻尖,又全是仲君禹身上干净的味道。
仲君禹将徐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下巴无意识地在徐楹发顶摩擦了一下,怀里的人浑身一僵,仲君禹愉悦地勾着唇,向古十九看了一眼,率先骑马离开。
回到白家庄子,天还未明,整个庄子还在沉睡。徐楹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下。累了一夜,又是迷药又是骑马,她实在是快要撑不住了。
再次醒来,天光已是大亮,估计周萱娘和卫月娘都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了。发现自己睡到日上三竿,徐楹先是羞愧,想到自己如梦境中的一夜,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晚起。收拾好了,用过厨房留下的朝食后,大大方方地去找周萱娘她们。毫不意外地,徐楹被周萱娘调侃了一番。
外面再舒适,始终比不了自己的家。原来放言要在外面玩个十天半个月的周萱娘,顶着徐楹看好戏的目光,终究同徐楹一同回了京城。
回府给董老夫人请过安,见董老夫人一切如常,徐楹放下心来回了院子。
接下来,徐楹潜心打理手上的几个铺子。镖局那边如今生不出多大的风浪来。开在京城东西南北的四个南来北往的铺子日益红火。
徐霖父子二人最近忙得热火朝天。往往要隔上几天才能到徐楹面前露露脸。徐楹身在闺中,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仲君禹还时不时的递消息进来,江南那边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不过,看在父兄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的面上,徐楹也装作自己不怎么了解真实情况。只是每日给父兄准备的吃食更加用心。
江南那边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落马,抄家流放算是轻的。被诛了九族也有那么一两家。江南那个孟家,不知道靠上了哪一家,竟然只是被没收了全部产业。徐楹很不开心,悄悄地去城外折磨了徐槿一通,意外的得到了小董氏的消息,这才回京。
时间过了那么久,徐楹没抱希望地让人去徐槿招供出来的地方去看了看,果然人去楼空了。
流火七月,压抑的京城总算有了一件喜事。宫中的窦婕妤、朱美人先后为今上诞下一麟儿。楚风扬大笔一挥,将窦婕妤连升了几个位份,封了德妃。朱美人虽是与窦婕妤同一天产子,奈何因早产,二皇子天生羸弱。楚风扬不喜,勉勉强强地给了朱美人封了一个昭容。
七月末,江南停停歇歇的大雨连着停了七八天。
被楚风扬开年强势作风吓到的一群官员松了口气。江南不出大乱子,今上这火也不会烧得太大。今上如今就是为了给儿子积点阴德,也要少砍几个脑袋。
门前清冷了几个月的风花雪月之地,又迎来了车水马龙的好日子。
楚风扬冷冷地看着那些沉醉在温柔乡中的人,将几个心腹使唤得团团转。他的时日不多了,总要给还不满周岁的儿子,留一个太平的朝廷。
先出事的不是朝堂。朱昭容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在御花园散步,遇见了同样带着女儿散步的贤妃季明珠。
贤妃在宫里一向致力于做个隐身人,除了偶尔在楚帝耳边吹吹风,说说仲君禹的不好,几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随意寒暄了几句,季贤妃就问朱昭容要不要去她的宫中坐坐。
寻常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告辞了。偏偏朱昭容不忿季明珠一个武官遗孤,只生了一个女儿,分位却比她还高。直接接口应下来。
这一去就出了问题。朱昭容回到自己宫里时,身体羸弱的二皇子身体出了问题,呕吐不止。
朱昭容当即觉得,是季贤妃嫉妒她有儿子,给她儿子下了药。哭闹着要皇后给她做主。
徐楹听到这一截,摇摇头,最紫兰道,“这位朱昭容,一定是个难得的美人!”这样没脑子的人还能生下儿子,除了长得倾城绝色,徐楹想不出其他皇帝愿意宠幸她的理由来。
再不久,徐楹偶尔听紫韵汇报,惊讶问道,“季贤妃怎么就没了?”
紫韵知道自家主子不大注意后宫中的事,解释道,“二皇子一病之后更加羸弱。皇后和今上斥责朱昭容照顾皇子不上心,将二皇子交给季贤妃抚养。朱昭容心思里将二皇子生病的罪过全推到季贤妃身上,加上夺子之仇,买通宫人害了季贤妃。”
按照朱昭容那脑子,能成功害死季贤妃?徐楹略一深想,就知道事情有不对。只是南边突降暴雨,急报送进京城,送急报的使者,将手中的信函一递,一口血喷出,没能再起来。
除了开年之后楚风扬督促工部重新筑的堤,江南十堤九溃。楚风扬震怒,江南那边的情况,比他预计的还要差!一纸调令将原工部尚书废黜,再把徐霖平调为工部尚书。
徐家父子二人连着几日没有回府,徐楹除了把南来北往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献上去,别无他法。看看一直稳如泰山的祖母,徐楹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连着几天,延宁伯府收到的拜帖比往日多了几倍。董老夫人大闭府门,既不带孙女儿出去应酬,也不见那些前来拜访的人。门房处更是严禁收礼,逮到一个收拾一个。
江南离京城几千里的距离,京城的百姓对江南的事知之甚少,最直观的怕是菜市口砍下的人头、和南来北往里面新挂上的一副御赐的牌匾。也只有御案上摆出了江南的惨烈。
徐霖将查到手的证据往龙案上一放,挥挥衣袖回家歇假了。陛下说了,江南事了,准许自己回家歇息一段时日。官场中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皇子百日一满,楚风扬迫不及待地将长子记在周皇后名下,封了太子。
楚帝册封太子之前,周萱娘来找过徐楹几次,每次都兴致缺缺地,不言不语地看着徐楹忙前忙后。
徐楹猜到周萱娘大概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只是,她也不好开解。说来说去,都是周家的家事罢了。
徐楹甚至有些阴暗地想着,周萱娘是不是因为才出生的侄女婚事都有着落了,才愁肠百结,欲语先叹。
仲君禹早两月就离开了京城,据说是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偶尔两人书信往来之时,还能看到仲君禹言语间晦涩的催嫁之词。
想到父亲每每空闲,总是不经意提起一两句女子在夫家生活的不易,徐楹不由发笑,心里酸胀得厉害。
甩开胡思乱想,徐楹凝神看着手中佛经。
董老夫人看着孙女儿的心思明显不在经书上,出言道,“今天就先读这么多吧。”
徐楹歉意一笑,“孙女儿这两日打扰祖母的雅兴了。”
“你这丫头,怎的那么喜欢多想?”董老夫人摸摸孙女儿柔顺的发顶,“放心,你父亲那儿有祖母在呢!保证年底你嫂嫂嫁过来后,就给你定日子。”
“祖母!”徐楹羞红脸,她真的不是恨嫁啊!她只是一时惆怅罢了!
董老夫人一脸我明白地看向徐楹,看着徐楹脸上的粉色越来越浓厚,“放心吧,你父亲那个倔驴,我寻着空多说他几句。这闺女啊,大了就是不经留!”
徐楹忽然无比庆幸,今天她一早让徐柳去她院子看账本去了。不然,以后她要怎么在徐柳面前端长姐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