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此处应该安全了。”

赵青木搀着钱如鸿,跌跌撞撞回到石家私宅,连忙给他喂了些止血伤药。

钱如鸿失血过多,已然昏厥。只是昏迷之间他仍然死死抱着那几幅字画不放,生怕别人将其夺了似的。

赵青木连施几针,这才令他手臂失力,放松下来。如今夜深人静,她环顾四周,再点燃几座烛台。看着周遭亮堂堂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给...我。”那钱如鸿挨了针,似乎恢复了些神志,挣扎着要将字画夺回来。

“你可别乱动。你要是乱动,我就将它们烧了。”赵青木有意逗他,将那字画挪远了些。

“不,你敢......”钱如鸿目眦欲裂,摆出一副要与赵青木拼命的架势。

“我怎么不敢?说到底,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啊?”看着对方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在她的银针之下动弹不得,赵青木得意之余,心生好奇。

“我不知道......”钱如鸿艰难说道。

“你不知道,就这么拼了命的护着这些东西?我才不信呢!小小年纪就会骗人了啊!”赵青木有些不满,不由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对义父来说这是比命还贵重的东西,若是没有它,整个钱府都会招致祸患!”钱如鸿焦急难当,额前都急出汗来,“你快拿远一点,别烧坏了...”

“好好好,既是伤者,你就老老实实躺着休息,我不会动它们的。你放心吧!”赵青木将那几卷字画抱起,心底暗忖——

这小子却不像苏决明那般禁逗,板正得很,不好玩,不好玩。

屋檐上,灵风无声落定,揭开屋瓦,两人正一卧一立。他暗忖片刻,一脚将那瓦片踢飞——

正当赵青木出神之际,院中忽然传来几声轻响。她惊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屋瓦滑落,碎了一地。

“呼...什么嘛,原来是虚惊一场。”

她松了一口气,方欲转身收拾,好巧不巧,她手肘一麻,卷轴一松,随即骨碌碌地尽数摊在了地上。

灵风收回手,静待时机。这钱如鸿并无一战之力,只是那素衣女子像是会些功夫——对方身份不明,若要动手,还得想法子将她引出去。

若是赵青木武功再好些,便能晓得方才击中她手肘的乃是一枚桃核。只可惜她向来疏于练功,对这般江湖上的小伎俩亦是无从察觉。倒是歪打正着,让灵风的算盘落空。

“——诶呀!真对不住对不住!”赵青木登时有些不好意思,蹲下收拾。只是她手下动作一顿,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惊讶。

“这是......”

钱如鸿更是惊讶,因着这些寻常字画之间竟夹着数张白纸,此时字画摊开,倒是层层白纸图穷匕见。而更为奇怪的,则是这字画也好,草纸也好,上面皆是空无一物。

“怎么会是空的?!”

赵青木将纸张一一取出,一共五卷字画,每一卷都藏着不少。借着烛台,两人定睛一看,竟无一例外,皆是空白。

钱如鸿显然比赵青木更为骇然,这视若珍宝的东西竟无一物,对于这个方才还死心塌地坚守车门的孩子造成了无可比拟的冲击。

“空的...为什么是空的...怎么可能?义父他怎么会拿白纸骗我呢?”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涂料?”赵青木凑近嗅了嗅,却没有闻出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钱如鸿那双方才生出希望的眼睛却又黯淡下去。

“怪了。既然是空的,何必派这么多人把守呢?”赵青木未曾留意钱如鸿的失落,只是细细思忖道。

“等等,这还有东西。”赵青木突然在最后一卷字画的夹层之间又摸到了一叠纸,这处的触感显然与旁不同。

赵青木取出一看,正是一封信,上面署着“如鸿亲启”几个字。

“是什么?是有字的吗?”

钱如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赵青木看了看他,将信递了过去。

“是给你的。”

钱如鸿接过,奈何双手颤抖,怎么也拆不开信封,于是只得再度求助赵青木。赵青木替他拆开信,却又念给他听。

“——吾儿如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为父已不在人世。”

赵青木顿了顿,只见那少年眼中已然蓄满泪水,却还是咬牙说道:

“没事,请姐姐替我念吧。”

赵青木叹息一声,接着念道:

“——为父为官二十六载,谈不上清廉,也谈不上贪腐。然则,为官一域,造福一方,此乃为父宗旨。诚然,官场险恶,为父终究未能全身而退。今日之果,皆是报应使然。吾儿切记,勿要步为父后尘,更勿涉仕途。

忆往昔,初见你时,你不过是个三岁稚童,尚不能语,却晓得以馒头赠予老弱之人。为父见你善良,遂决意收养你为义子。如今十载已过,你竟已是个足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今日见你,竟有为父昔日之影。时如白驹过隙,当真匆匆。

你自幼勤勉好武,为父甚是欣慰。但为父亦深知,这世上人心难测,你欲立身,仅凭双拳热血,实难成事。这些白纸,便是为父教你的第一课,亦是最后一课。不要追查它们的去向,也不必为为父报仇。朝堂之上,权谋交织,错综复杂,非你所能领悟。为父惟愿你平安喜乐,远离纷争。

你性情刚直笃厚,此乃优点,亦是弱点。世间万物,无绝对之善恶,善恶种种,不过人心私欲作祟。你若能悟得此理,九泉之下,为父虽死无憾。”

赵青木读到此,不免顿了顿。只见那钱如鸿犹然双目噙泪,咬着牙未曾哭泣,赵青木便也深吸一口气,将最后几行小字念完。

“为父前数日,曾致书于沧州九华派之掌门北枝老人,恳其垂顾于你,多加照拂。你携此信前往,彼必当护你周全。自今日始,你已非我钱氏门中之子孙。依家规所定,你不得再冠钱姓,不得祭钱氏宗祠,百年之后,亦不得入我钱氏祖坟。今此一别,父子之情,已如陌路,死生不复相见,汝当好自为之。如鸿谨记。”

“嗖——”,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尖锐却不至于刺耳的利器鸣声,随即夜空一明,转瞬又暗下去。

灵风回首一望,无声将瓦片放回去。他足尖轻点,蓦然向着听风小筑掠回。

自然,这声响却并未引起屋中两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