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截断后路
“粤北韶州，南雄两地的清军总兵力可能在一万以上，主要有刘伯禄所部的近三千南赣绿营军，耿继茂所部的近两千靖南藩残兵，以及高第所部的数千河南镇绿营军，这三部清军都是有一定战力的。
其中的八旗兵估计也有数百，但主要是清廷用以监督各部绿营军的，并不会集结作战，除此以外，粤北还有数千战力疲弱的地方绿营，这些不足为惧。”
郑李两军的联合军事会议上，李定国大军的座营都督靳统武洪亮的声音回荡在中军大帐中，郑成功带着甘辉，万礼，赫文兴三人一起参会。除此以外，大帐之内，还有吴三省，窦名望，马宝等李军的各营将领。
“高第所部绿营军原本是驻守于山海关的守军，甲申之变时跟着吴三桂一起降清了，之后被清廷安置在了河南，兵力在七八千左右。高第这几年来也参与了清军在北地的诸多战事，在粮饷充足的情况下，这支绿营军的战力并不算差，但肯定是比不上尚可喜和耿继茂的藩兵。
此番清廷将河南的驻军都调来了，可见其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咱们若是能将其一举歼灭，清廷在短时间内必然都不能继续加强广东的守备力量，尚可喜没了援军，更不敢主动出击。”
在原本历史上，前来支援尚耿二藩的，是驻守在南京城中的清军驻防八旗喀喀木，所领的兵马也不过数千，赶到的时候李定国早就已经退兵，最后转而和耿继茂一起去围攻反正的郝尚久，并在破城之后进行屠城，整个潮州府城几乎被屠戮殆尽。
而如今，喀喀木被张名振和陈六御牵制在了南直隶，太湖义军和崇明明军遥相呼应，虽然没能取得什么重大战果，但是却将驻守在南京城内的满清左翼四旗死死牵制住了。特别是喀喀木还得抽调部分兵马支援陈泰，本身的兵力早就已经因为四处防守而捉襟见肘。
郑成功听着靳统武的介绍，脑中回忆起了关于高第的信息，郑军哨骑一度进入英德，但并没有侦察到太多的消息，对于高第所部有多少人，也难以确定。靳统武所说的清军兵力同样十分模糊，由此可见李军对此也一样不明。
靳统武顿了顿，然后又用手中的竹枝指向了挂在众人面前的那幅抽象派地图，这还是肇庆之战的时候，缴获清军的：“经过哨骑这段时间的探查，粤北的清军最终出动南下的，应该是高第和耿继茂两部，高第所部出动的人马应该在四千以上，不足六千，耿继茂所部估计超过一千，其中半数以上是有马。”
“耿继茂还敢来，就不怕这一次回不去了吗？”万礼听到耿继茂的名字，直接笑了出来。
甘辉和赫文兴此时也已经十分轻视耿继茂，对方短短两个月之内在郑军手下折损了近六千兵马，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大概率已经不敢再战了。不过，他们虽然也跟着在笑，但顾及到这里是李军大营，笑得十分收敛。
“粤北的清军听到西宁王的威名，自然心胆坠地，高第自己不敢来，而那刘伯禄本职就是驻守南雄而已，更不可能来，耿继茂这个从广州逃出来的满清靖南王，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出马做个向导吧。”郑成功轻咳了两声，然后又道：
“这对咱们来说是机会，清军极有可能只是来兜一圈，不会和我们决战，但他们又不能不来，否则无法交代。广州城北面虽然是一片平野，但西侧河湖密布，东侧山峦起伏，地形对咱们堵截是有利的，而怎么样放他们进来，然后堵住，围而歼之，便是此次打援的关键了。”
李定国听了郑成功的话，原本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紧接着道：“国姓说得没错，当前的局势下，清军的这支援兵必然不过万人，又没有满洲八旗助阵，不可能敢和咱们堂而皇之大战一场。但城内的尚可喜还有上万兵马，咱们出兵打援的同时，得防着尚可喜在背后捅刀子。”
“尚可喜此人耐性十足，而且用兵无常，爱使阴招，现在他和粤北的清军联系上之后，必然不会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来送死，咱们两军都得留下充足的兵马应对。”郑成功想了想，又补充道：“高第和耿继茂，甚至可能只是尚可喜的诱饵，他要的或许不是这点援军，而是一个小胜鼓舞士气。”
“这么说来，咱们能用来堵截高第和耿继茂的兵马不会太多，至少要确保尚可喜的每一次试探都被强有力的击退。”甘辉在一旁说道。
郑成功点了点头：“没错，清军固然陷入了两难，高第和耿继茂明知道打不过，还得尝试突破咱们的封锁入城。但咱们又何尝不是两难？若是直接在城外等他们，那他们可能过了北江，溜一圈之后就直接撤了，到时再去追击堵截就晚了。”
“而且，清廷援军的兵力咱们也不清楚，三千和五千，甚至和八千，其中的差距对于咱们堵截的来说可是天壤之别，不确定的话，很难决定最终要派多少兵马拦截追击。”甘辉又接着说道。
甘辉这么一说，大帐里的其他军官也几乎同时面面相觑起来，这个确实是此次打援的关键。在主力得留守营地，防范尚可喜大军，不能够抽调的情况下，郑李两军能够用于伏击的兵马也并不多，清军的援军有多少，进而该制定怎么样的战略，决定了最终的成败。
靳统武对这个一直在抢自己风头的甘辉颇有些气恼，他作为李定国的座营都督，原本地位极高，也颇为自得，但如今却被甘辉连连质疑，心里自然免不得不舒服。但靳统武不是不懂大局的人，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高第和耿继茂都畏惧大王和国姓爷，自然不敢全军尽出，根据哨骑的探查，他们最多派五六千兵马前来。而且高第所部只有七八千，耿继茂所部不足两千，他们不可能全军尽出，否则稍有不慎，韶州难保，便是罪加一等。但他们也不敢出兵太少，否则就是送死，五六千是最有可能的。”
靳统武从容道，驾驭这样的场面他完全没有问题。而且，李定国看了窦名望的密信之后，对郑军的军议颇为感兴趣，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和自己的有何不同，但还是特意让靳统武准备得充分一些。
甘辉此时虽然越来越上道了，但并没有想那么多，他也觉得靳统武分析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靳统武见无人再问，又接着往下说道：“既然高第和耿继茂都不是来拼命的，咱们就不能给他们轻易退回去的借口，必须得让他们进入口袋之后，再关门打狗。除了粤北的留守绿营，广州城内的尚可喜，清军在广东已经无兵可调，只要让其进入白云山北脉以西，高第和耿继茂都逃不掉。”
“所以，那么多适合半渡而击的河流，咱们都不用，河上的桥也不拆，就等着清军来？”万礼有些意外道，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半渡而击，没有什么够他的虎卫镇强悍，这次大功他便可以轻易拿下。
“耿继茂和高第此行必然十分谨慎，若是被他们的哨骑发现，清军直接在河对岸和咱们对峙，对峙个几日就退回去，那还怎么打？”靳统武瞥了万礼一眼，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股匪气。
万礼听罢，也学着甘辉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了靳统武的一瞥，但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靳统武紧接着又道：“咱们这次两军合力，分为东南两路，等清军进入幕德一带的平野之后，大王将派出铁骑营一营骑兵从南路北上，迎击来援的清军，国姓爷则是提前派虎卫镇一协从大营进入白云山，从东麓绕行，埋伏在西面的山口，到时击溃把守在山口的清军之后，便能直接截断清军的后路。如此一来，咱们两军一南一北，前后堵截，足以将这股清军消灭在广州城北。”
广州城北面的地势不仅影响到了清军的行动，同样也会对想要拦截追击清军的明军造成影响，郑军的骑兵不可能在翻越山岭之后，还有足够的实力追击清军，因此只能在特定的山口出击，拦截清军。
而高第和耿继茂身经百战，同样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只需要在山口拦截住明军，自然就有机会能够安然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