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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杨二人已经联盟,只是互相守护相望,不害人、不轻易算计人,谢皇后于正隆二年三月初三诞下正隆帝的嫡子,皇子中序三;杨淑妃则在三月二十六诞下一子,序四。

白丽嫔听说她们生的都是儿子,想到自己的儿子没了,又偷着哭一场,鼓足劲想要早得儿子。

待到四月时,出生的三个新生儿,带着嫔妃满满的期盼,落地时,全是清一色的公主,气得想母以子为贵的年轻嫔妃直恨肚子不争气。

待得五月初九,燕王妃冯蓉诞下一子,她与李侧妃一前一后怀孕,相隔一月,李侧妃天天捧着肚子,待到六月末,以为是儿子,却是一个女儿。

宇文晏初为人父,直乐了好些天,每日回家不是抱儿子,就是抱女儿。

李侧妃爱撒娇扮温柔。

冯蓉则更为娇憨,有时候还有点呆愣,但性子直爽,几乎没甚小心思,更得宇文晏喜爱。

谢清雅与杨嫣然能结盟,可李芳芳却视冯蓉为最大的劲敌,她亦听娘家父兄说了,燕王府也有三个爵位:亲王爵、郡王爵、候爵。女儿没用,只有生儿子才能承袭爵位,可她亦感觉到燕王待冯蓉,与对她不是一样的。

冯蓉做了燕王妃,因新君抬举,冯大人亦从大理寺卿升到刑部左侍郎的实缺上,刑部尚书年纪大了,只待他一告老就做一部主官。

冯蓉坐满月子,回了娘家后,挑了个吉日,缠着宇文晏陪她到魏王山来,因是陪妻子来访,苏晴见了他们。

宇文晏来时,苏晴正准备剃头发,刚洗了头,那头发只得三四寸长。

宇文晏道:“上次皇上还说,说你不必剃度,待发修行即可。”

苏晴道:“剃着剃着也就习惯了,没有头发,夏天很凉快。”

冯蓉愣了一下。

宇文晏哭笑不得,“我们这辈里,兄弟姐妹原就不多,若是妹妹愿意,可以还俗。”

“我的姻缘路早就断了,还俗作甚?”

冯蓉道:“不能请名医调理,麝香之毒真不能解了?”

“没这必要,也没想解。”

冯蓉悠悠轻叹了一声,“小孩子很有趣的,我们家馒头没来。我娘说,小孩子太小,不好来庵堂寺庙这些地方。一点点大的人,知道喝饱奶就不吃了,一口也不多吃,但是饿了也是知道的,会自己闻着奶香找吃的。

我娘给寻的奶娘,挑了干净、健康的送来,生下来瘦瘦巴巴,可一天一个样,我常想,小孩子生下来可真丑,现在白胖可爱,我祖母、我娘稀罕得跟什么似的。我家馒头去了冯府,我哥嫂家的少爷、小姐全靠边站……”

冯蓉给自己儿子取了乳名,唤作馒头,她说自己的儿子就像馒头,又白又胖,还很可爱。

她一说起自己的儿子,立马就收不住,仿佛能说三天三夜。

宇文晏见有人在准备剃刀,“皇上旨意,无心师太勿须剃度,可待发修行。”

苏晴道:“没头发也挺好。”

宇文晏道:“没头发看着碍眼,妹妹且蓄发罢。”

冯蓉继续道:“我们家馒头,听说长得像翁爹,夫君没见过,我也没见过,我爹说他见过的,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又有神,一双英气的剑眉也像。我爹还给绘了一幅翁爹的画像,我们瞧了瞧,还真与我们馒头的眉眼像呢。

我们家馒头一个多月大呢,会抓东西,抓住喜欢的就不放,要玩得不想玩了才会丢开。我爹说,他手劲大,将来能跟着夫君习武练箭……”

苏晴耐着性子听。

冯蓉还在说她的儿子如何如何可爱,长什么样的眉眼,欢喜的时候就流口水,不高兴的时候睡觉,就连她儿子一天能放几个屁都能当成新鲜事讲。

宇文晏居然全程没打断,还时不时补充几句,“那日天凉,必是凉了肚子,哪有小孩子一天打了五个屁。”

“奶娘给她揉小肚子,还喂了一口艾水,啊哟,艾草水真苦,馒头苦得都快哭了。”

苏晴心里暗道:人小时都很可爱,可是长大了全都很淘。

她小时候可爱,略知事就很乖巧,从未让人操心过。

没人替她操心,她没亲人。

苏晴道:“冯蓉,没想到你成亲后会是这个样子,话还挺多。周倩儿的变化不大,不过与你一样,一来就说她儿子如何,肚子里的女儿怎样,孩子还未落地,天天就念女儿,我诊过脉,那明明是个儿子。”

冯蓉看她也不说施主了,错愕地道:“赵夫人又怀上了,还是个儿子?”

“大的那个得有一岁多了,上个月来上香,说是有四个月身孕,我瞧又是个儿子,她说为了与你做儿女亲家,要生个女儿来着。”苏晴道:“八字没一撇,倒是早早就要订娃娃亲了,要是你们的爹娘也这般一时心血来潮,你们也不乐意,切莫混闹。”

冯蓉笑道:“不就是随意说了几句。谢皇后的堂兄,谢清扬,正隆年恩科的状元,现在还没成亲呢。直说这辈子不娶亲,谢丞相头发都要愁白了,连皇上都说要赐婚,他却说不成亲……”

苏晴道:“莫不是有意中人?”

终于问到话题了,她绕了这一圈,可真不容易。

周倩儿也不容易,为了劝人还俗,还是夸自己的儿子,累啊,真的好累。

苏晴睨了一眼,“不用说,贫尼明白,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无缘分暂且搁下。”

冯蓉道:“你就不问是谁?”

“俗世之事,与贫尼何干,那是旁人的事。”

你又是“贫尼”。

冯蓉道:“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拜何人为师,还给剃度,你当真斩断尘缘了?”

苏晴道:“剃度就剃度,寻一把刀子,先剪一把头发,再剃成光头不就成了。”她答得轻淡,好似是很容易的事。

只听一个小尼道:“师叔,不是这样的哦。先占卜问卦,确认斩断尘缘,后再挑选吉日吉时,方行剃度仪式,由师父诵佛门清规戒律,赐法号。”

水清刚从药园回来,接过话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小尼道:“可师叔说,先剪一把头发,再剃成光头就成,弟子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可是很严肃的仪式。”

冯蓉瞪大眼睛,“你……你不会是个假尼姑?”

苏晴恼喝:“谁是假尼姑,我可是真真的。”

“谁给你剃的头发?”

她自己剃的,寻了个地方,先剪了头发,再剃成了光头。

苏晴不答话。

水清迈入禅房,往苏晴的身边一坐,提了茶壶蓄了一盏茶,一饮而尽,“师妹,你未拜师父。”

“吾师佛门三圣……”

自己剃的头发,还真是的,她自己把头发剪了再剃掉,就这样出家了,当真稀罕啊,难怪她出家为尼的事一传出来会有这般大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