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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晴坐在南山小院的大厅。

白发老人依旧一身慵懒地倚在榻上,“你现在有资格拜我为师。”

“先生才华过人,但是华凰不能拜你为师。”

不能拜……

白发老人望向苏晴。

苏晴平静地迎视着他的目光,“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当年因何读书识字?”

白发老人不答反问:“你因何读书识字?”

“读书使人明理,识字为了开阔视野,书中自有大天地。”苏晴离开桌案,对着白发老人长身一揖,重重一拜,“先生的目的与华凰差别太大,我若拜了先生为师,不是看到更大的天地,反而困住了自己。多谢先生这些日子以来的教导,先生辛苦了!”

白发老人满是讶异,“你不愿拜我为师,你不愿拜我……”

“不愿,也不能,请恕华凰失礼,今日过来原是感谢先生这些日子的指点,稍后我会令宫娥送来一桌酒席,还请先生赏脸收下。”

“老子是缺一桌酒席的,老子……”

“华凰告辞!”苏晴恭敬一拜,退出大厅,果决地转身离开南山小院。

她既然不愿拜他为师,怎会不愿意,她通过了他的考验。

她很聪明,用最短的时间,学会了《制文三十六章》的精髓,这可是他倾尽毕生的心血,她掌握了,却不愿拜她为生。

苏晴回到翠微宫,当即令小李子去御膳房备了一桌酒席,菜量精细,但很丰厚,着小李子送到南山小院。

*

懿宁宫的太上皇与刘内监很快就知道苏晴拒绝拜陶公为师。

陶公颇是打击,他相中了别人,别人却不愿拜他为师。

太上皇满是意外,“晴儿为什么拒绝?”

刘内监道:“老奴这就走一趟翠微宫。”

太上皇道:“你去问她原因,若她不改初衷,将陶公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刘内监应了一声“是”。

太上皇是惜才之心,这陶公也是一代名士,一身所学,怎能后继无人?

苏晴在翠微宫练习盲弹之技,闭阖着双眸,用白发老人所授感受弦律,神态专注,刘内监进来时,停下了脚步,高人便是高人,同样是指点,公主进步极大。

翠微宫的小李子正待行礼,被刘内监制住了。

一曲弹罢,苏晴睁开眼睛,看到刘内监,“刘翁翁。”

刘内监道:“今日天气不错,很快就要二月了,大公主可愿与咱家到御花园走走。”

“刘翁翁,请——”

“大公主,请——”

“刘翁翁,你是长辈,更是指点过我学问的半师。”

“一起走。”

苏晴与刘内监并肩而行,刘内监本能的露出几分谦卑,“大公主拒绝拜小院那位为师?”

“刘翁翁,他有才华,是晴儿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祖父与刘翁翁以外,最有才华的人。但是,我不能拜他为师,也不敢拜他为师。他的野心太大,大到整个天下都装不下。

与祖父、刘翁翁相处,我感觉到温暖、安宁、祥和,这是至亲家人才有的感觉。可是与他相处,他就像随时要来的暴风雨,可以摧毁一切,亦可以令一切重生,他带给我极大的不安,他有才华,很高,可是再高才华的人,如果心中没有爱、没有束缚,就会是一场灾难。”

在大公主的心里,太上皇与他都是她的亲人、家人,她给太上皇做鞋,也给刘内监做鞋,只要太上皇有的,刘内监也有。

刘内监心里温暖,这孩子说的真心话,待人真诚是大公子的美好品质。

“我这些日子常常在想,不问南山先生是何来历,以我推测,他年轻时必是一个羁傲不驯,目中无人,且干过不少荒唐事的人,他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反而认定是他独有的风度,无人可以模仿。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很完美,他就会想着把看入眼的人变成与他一样。”

好吧,就大公主说的,那人还真是,少年、青年时候,开办诗会不着衣衫,就这样赤坦相对,当时可是被不少人指责过,觉得太过荒唐,偏他还说“此乃真性情”“返朴归真尔”。

他确有才华,但亦确实羁傲不驯,活了一生,现下老了,他也不会改。

“刘翁翁,我读书是为明理,我做学问是想尽一份微薄之力,造福天下百姓。南山先生才华很高,但他的许多观点,请恕晴儿不敢苟同,晴儿怕真的拜他为师后,会生出太多不能有的贪念、野心,最终祸害他人。”

刘内监悠悠轻叹一声,“大公主可想知道他是何人?”

“他就算是孔孟在世,晴儿也不会改变决定。道不同不相为谋,刘翁翁,请你如实将我的话带给祖父罢。”

太上皇让他将那人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即便大公主不问,刘内监还是得说,“晴儿可听过前朝梅林三贤之名?”

苏晴答道:“前朝梅林三贤略有耳闻。”

“他是梅林三贤共同培育的关门弟子陶康。”

“传说集智、才、勇于一体的狂儒陶康?”

不是说此人早在六王兵变之时就死了,怎会出现在宫中,且看他的样子,在那里过得不错。皇宫居然会任由他住着?

苏晴莞尔一笑,“难怪他给我一种疯魔之感,每次面对,我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总是连出怪招,看来我的决定并没有错。”

“公主不改主意?”

“我一个皇家公主,学不了他,也不想做鸿儒、名士,他还是收合适的人为徒罢。”

刘内监微微颔首,是赞赏,也是敬佩,“老奴告辞了。”

他回到懿宁宫,将苏晴的话原封不动,不添一字,也不减一字地禀给太上皇。

太上皇听罢,当即哈哈大笑。

十四年前,他想让陶康指点太子、皇子,陶康果然拒绝。

十四年后,陶康要收宇文晴为弟子,宇文晴却执意不愿意。

陶康听了中年内侍的禀报,气得暴跳如雷:“臭丫头瞧不起我?啊!老子想收她为弟子,她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气死老朽!”

不知道名字不愿拜,知道了依旧不拜。

中年内侍道:“陶先生,此事不如就此作罢?”

“陶某活了几十年,从来没人这般不给面子,你让作罢就作罢,老朽非要她拜师不可。”

嘉德帝定在背后笑他。

可气,太可气了!

陶康越想越生气,看上去年纪不大,挡住了诱惑,他觉得她过关了,她却不愿拜师,焉能由她,陶康衣衫不整,披着一头白发,疯疯癫癫,一旦走路,瘦得仿若衣架子,一袭袍服太宽大,竟有一种飘逸如魅之感。

“宇文晴,你这个臭丫头,得老朽指点,考中太学举人班,就不想拜师了?你给老朽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