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化听他承认,心里火气往上窜,咬牙骂道:“他去南江旅游一趟,你有什么好隐瞒的?”
看着张俊悟助理一副忸怩的样子,他就想骂人。
元酒抬手示意他冷静点儿,这才又询问道:“他去南江旅游,是不是还去了一趟当地的鬼母祠?”
张俊悟助理下意识摇头,但被元酒那双清凌凌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感觉内心所想无处遁形,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此刻也如同火栗般卡在他喉中不上不下。
他立刻低头回避视线,感觉背后也出了不少汗。
元酒见他心虚,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因为这可关系到你老板的性命。”
“若是去了鬼母祠,我们也正好有了继续调查的方向,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在北海市大海捞针,让他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雍长殊听她用词,忍不住瞅了眼她的后脑勺。
小观主这说法其实有点夸大其词,真实情况并没有那么危急。
要是厕鬼能要张俊悟的命,鬼母祠存活不到现在,早被上头一锅端了。
不过,偶尔奸诈的小观主他也很欣赏。
面对张俊悟助理这种油头滑脑的人,不将事情讲的严重点,他很可能会在这种场合耍些小聪明糊弄人。
元酒将张俊悟的性命与他的每句话挂钩,这就容不得他自作聪明,不然真出了意外,他也担不起。
张博化能把控着张家一部分张家资产与公司,足以证明他的手腕也是不差的。
……
见情势不由人,张俊悟助理只得如实讲起两个多月前自家老板南江之行的经历与目的。
开口之前,他偷偷看了眼坐在角落沉默不语,仿佛只是来当个看客的张德曜,最后心一横,将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
张俊悟去南江鬼母祠这事儿,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张俊悟妒忌张德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攀比心理非常重,一开始想在开公司上压张德曜一头,但他哪里是张德曜的对手。
毕竟一个是以全优的成绩拿到国外好几所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正儿八经去国外名校读的管理。
一个则是花钱被送到国外镀金,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就退学回来吃喝玩乐的富二代。
公司业务竞争不过张德曜,还被对方整的差点儿回不了血。
张俊悟亏了好几笔钱,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经商这块和对方存在很大差距。
但是他哪里甘心!
商业上搞不过,那就从生活入手。
张德曜去年和一个女网红在一起,一些不入流的媒体写了些花边新闻,张德曜也没有否认,那女网红也蹭上张德曜的热度,一跃成为小公司的一姐,事业和爱情双双起飞。
但女网红也有些心思,看得出来张德曜只想和她有段短暂的关系,并没有长期发展的意愿,所以就想趁着风生水起的日子,多结交些人脉。
结果就认识了想挖墙脚,气死张德曜的张俊悟。
这件事不出所料,张俊悟墙脚挖的非常成功。
因为男女双方皆有意愿,完完全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唯一受到影响的就是被甩,还闹上热搜的张德曜。
但是,事情到这里远远不算完!
今年张俊悟又看上了张德曜的女朋友,想故技重施,再次羞辱对方。
但是这次的女孩子明显与去年那个网红不一样,所以并不吃张俊悟精心准备的套路,反而借机狠狠奚落了他一顿。
这件事让张俊悟耿耿于怀许久,他也不想就此放弃,就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助理也不清楚他究竟从哪里知道的有关南江鬼母祠的传言,在听说鬼母祠求感情方面特别灵验,第二天就订机票去了南江,接着去旅游的名义,其实就是专程拜访鬼母祠,想要弄到传言那种能让一方死心塌地的契约药水之类的。
……
元酒听完张俊悟助理说的,顿时满头黑线,指尖轻轻抓了一下下颚,一张漂亮脸蛋皱巴巴的,嘀咕道:“这人是不是人品败坏啊?为什么专门挑别人的女朋友下手?”
张德曜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他从头到尾都不清楚张俊悟还有这种心思,以及故意恶心他的手段。
张德勋关注点则非常与众不同,扭头好奇地看着张德曜:“哥,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啊?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张德曜脸色有点臭,一时间没回答任何问题:“……”
在场的张博化脸色也异常难看。
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是张俊悟做的不对,甚至可以说是……品行败坏。
与他们老张家教养出的子女品行,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突然间知道这孽子在外面干了那么多针对张德曜的坏事,他的老脸有点挂不住,恨不得冲到楼上给那混账两个大耳刮子。
张博化也在留意张德曜的变化,思考着之后怎么解决这件事。
押着那逆子登门道歉肯定是要的。
就是不知道张德曜打算怎么收拾那混账。
说实话,他作为二叔其实也非常忌惮这个侄子,因为张德曜的手段和能力堪比年轻时候的老爷子,表面上看着温和礼貌好说话,但实际上八百个心眼子不说,脑子转得还特别快。
元酒见张俊悟助理透露出来的一点内容,就把张家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带偏了,但她吃完瓜可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直接开口打断了几人间的暗潮涌动:“具体什么时候去的?”
“七月二十号。”
元酒与雍长殊对视了一眼,更关心他刚刚最后一句话:“你刚刚说鬼母祠的契约和药水……是真的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因为老板当天去鬼母祠并没有带我进去,我在鬼母祠外面转了会儿,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老板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可高兴了。”
助理回想了一下当时张俊悟的状态,也觉得挺奇怪的。
按理来说,作为张家的养子,张俊悟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
从小见的骗局都比他们这些普通人碰到的高端。
更何况,一般来说,越是有钱的人,就越不好骗。
那鬼母祠虽然门庭若市,被传的神乎其神,但名气也就仅限于南江范围内。
而且他们住酒店时,问当地人关于鬼母祠的情况,那些人几乎都是讳莫如深。
出租司机更是劝他们如果是真心求姻缘,最好去隔壁的相思镇,那边也很灵验,而且求来的缘分大多是正缘。
他听得多了,也忧心那次出行惹上麻烦,所以明里暗里劝说过张俊悟,不要为一时意气之争,去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真惹上了,后悔都来不及。
但张俊悟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一门心思地往鬼母祠跑。
进鬼母祠之前,张俊悟一脸郁气与执着,出来之后整个人状态都特别松弛,而且还拿着一只拇指粗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少量的淡红色液体。
听着听着,元酒就觉得这有点不太对了,扭头问雍长殊:“鬼母祠还兜售药水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雍长殊觉得这药水听着也不太正经的样子,不由深思南江特管局分部也从未汇报过此事。
是鬼母祠刚弄出这种效果不明的药水?
还是南江特管局内部出现了问题?
雍长殊不由颦眉捏了捏眉心,感觉脑袋有些沉重,真心觉得特管局全权交出去后,有些地方分局的管理真的是大不如前。
这个问题得解决才行,不然早晚会出岔子。
元酒问:“张俊悟带回来的药水,用了吗?”
助理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张博化,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张博化左手重重拍在沙发扶手上,大骂道:“这个孽障!”
张德曜突然开口道:“他把那东西用在谁身上了?”
“我今年并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和谁交往。”
助理偷偷瞅了眼张德曜百般不解的表情,小声解释道:“这个我知道啊,小张总你虽然没谈恋爱,但之前一直在物色合适的未婚妻吧?”
“老板看上的就是女人叫解长仪。”
张德曜脸色骤变,眼神也阴沉了几分。
张德勋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细微变化最是敏感,立刻坐直身体也忍不住回想起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
半晌后,他才恍然道:“解长仪不就是……”
他大哥上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吗?
那姑娘性子要强得很,家庭条件其实也不错,但和家大业大的张家比起,那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他大哥高中时候喜欢那女孩子,给对方带去了不少麻烦。
关键是,那时候他大哥也不是什么恋爱小天才,真很直男,没能给对方解决问题,反而留下了一堆破事儿。
哪怕高中最后那段时间两人在一起了,但到大学没多久就分开了。
因为他哥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招蜂引蝶,两人上的又不是一所大学,所以误会越来越多。
就彻底掰了。
被对方甩的时候,他大哥还一个人在路边夜宵摊喝得烂醉。
那个时候上高中的他跑去给他结账收拾烂摊子,把烂醉如泥的人扛回了家。
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见严肃自律的大哥露出颓废伤心的模样。
不过那一夜之后,他大哥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很快就拿到了国外好几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远走国外进修。
“不是,你和你初恋什么时候死灰复燃的?”
张德勋觉得自己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他好歹也算是见证了他大哥整个初恋的人,怎么他大哥一点消息都不愿意透露?
最关键是,连张俊悟这死小子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
到底谁才是他亲弟弟?!
张德曜沉着脸道:“没有死灰复燃,只是之前在工作上有过接触,老爸有意让我们多接触。”
但这事儿没成。
解长仪依旧清傲,而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为感情冲动的毛头小子。
订婚的事情连影儿都没有。
没想到张俊悟跟只耗子似的,但凡他哪里漏了点味儿,他就能寻过来恶心自己一下。
张德勋心里这才舒爽了点,看着张俊悟的助理:“那东西给解长仪用了,有什么症状吗?”
“不知道。”助理摇了摇头,“老板中途约解小姐出来吃过几回饭,前几次态度很不耐烦,但最近感觉态度变了不少。”
不过也只是比之前好一点儿,并没有像之前那个网红般,像块膏药似的立刻贴上来。
元酒忽然说道:“看来要去一趟鬼母祠了。”
“你十月九号从鑫鑫商超储存柜取走的盒子,是不是也给张俊悟了?”
助理点了点头,但下一秒脑子就清醒过来,浑身一激灵,睁大了眼睛看着笑盈盈盯着他的元酒。
元酒摇了摇空空如也的指尖,指着他腰侧位置。
不知何时,真言符已经贴在他身上。
助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无退路,元酒问的问题指向性很明确,他要么不回答,要么回答就只能说实话。
在张博化的眼神威慑下,他只能把张俊悟这段时间如何收买屠金波盗窃张家传家宝的事情和盘托出。
……
审完张俊悟助理,张博化气得脸都白了几分,若不是看着元酒与雍长殊还在场,他此刻已经冲上去,把那逆子从床上踹下来。
张德曜看着怒火中烧的张博化,出言道:“二叔,这可不是冤枉张俊悟捏造的证据,而是他助理当场承认的。”
“当然,你也可以质疑元观主用的真言符真伪……”
张博化张了张口:“我没有……”
张德曜此刻依旧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模样,与张博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当初因为过继一事,我们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但你从朱家过继一个孩子继承手中的产业,我们本身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我们也没想着侵占你辛苦打拼下的家业。”
“这些年,张俊悟做了哪些蠢事,我就不一一和二叔你掰着手指说了,想必您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若只是在产业上弄些手段,或者专门挑我女朋友下手,这些也就罢了。”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打张家祖传之物的主意,而且还是在爷爷病重到过世这段重要时期下手……如果二叔不愿意惩戒他,我也会出手。这件事闹到对薄公堂,他指使他人盗窃张家价值不菲的传家之物,就算您和朱家再疏通关系,我们也必须要将他送进去蹲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