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客厅的雇佣兵仔细听了片刻,尽管不懂,眼睛却是一亮,激动地招来他的同伴。
“In the Kitchen(在厨房)!”
楼上,甘棠的唇角浮起一丝笑。
两名雇佣兵循着声音赶来,刚一踏进厨房,求救声戛然而止。
是甘棠在智能手表上点了暂停播放。
两人顿时皱起了眉。由于家主顾青云是名副其实的饕客,饮食十分讲究,因此顾家的厨房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宽敞复杂,大大小小的柜格数不胜数。
没办法,他们只能一个个柜子打开来看。时间慢慢流逝,他们的头越来越晕,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
终于,伴随着一系列碗碟打碎的声音,煤气中毒的两人相继倒在地上,四肢僵直。
守在客厅的雇佣兵听到这边的响动,大声询问着要不要帮忙。
等了一阵,没有回应,也不见同伴救出人质。
他心生狐疑,拿枪威胁般地指了指蹲在地上的佣人,然后快步向厨房走去。
甘棠就在这时,有条不紊地走下楼梯。
“hey,you.(喂,你。)”她叫住那名雇佣兵。
男人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迟滞。
当他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举起枪,拉动枪栓的一刻,却见一道寒光疾如闪电、迎面飞来。
“Go to hell(去死吧).”
一支尖锐的钢笔尖精准无误,插进了他的咽喉。
佣人们见雇佣兵倒地,尖叫着围了上来。甘棠立即冲他们喊道,“我开了煤气,所有人到外面去!”
众人一听,调转方向冲向门外。
甘棠返回楼上戴好防护式呼吸面罩,下楼关掉燃气开关,走之前不忘拿走了雇佣兵们的手机。
刚冲到门口,却和吉管家撞了个满怀。
“小姐,薛小小刚刚被我打晕,藏在床底下了!”
难怪那帮人没找到。她为吉管家的胆大心细竖起大拇指,心里飞快权衡了一下,沉声道,“先带走再说。”
一行人上车后迅速离去。
远光灯的白色灯束划破漆黑的夜,甘棠望着窗外冷雨滂沱,心如擂鼓。
她拿出手机给严御打电话,铃音响了没多久便被接听起来。
“甘棠?”
“总统,我们遭遇一群重型武装的雇佣兵袭击,现在正被追杀,请求避难!”
“雇佣兵?”电话另一端的严御听到这儿,猛然坐起,“你们到哪了,情况现在如何?”
甘棠估算了下时间,答道,“损失了几个兄弟,余下的人已经从老宅撤出。第一批人大约再有半小时抵达总统府,一共三辆车。我带领的第二批人刚刚从老宅出发。”
“知道了,我即刻安排特种部队准备接应,你们注意安全!”
“……谢谢,总统。”
挂断电话,甘棠从车上翻出小型医药箱,转身问大家,“有没有人受伤?”
仆人们闻言,赶紧低头互相检视,有人说,“小姐,吉管家伤得最重!”
甘棠将药箱递向身后,“处理一下。”
吉管家接过,感激道,“甘小姐,谢谢您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们!我吉隆此生愿为您赴汤蹈火,以报救命之恩!”
“我也是!”
“我也是!愿为甘小姐效犬马之劳!”
大家由衷地附和道。
甘棠摆摆手,“你们本来就是无辜受的牵连,焉有不救之理。阿行信任你们,我也一样,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每个人的命早就系在一处——对了,”她突然话锋一转,蓝幽幽的大眼睛里泛起寒光。
“今天夜里,有个女佣鬼鬼祟祟地出门,被我撞见后,说要去搬庭院里的盆栽,结果她前脚刚出门,雇佣兵就杀了进来。这个女佣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
车内众人的面色纷纷严峻起来。之前混乱之中,没顾上清点人数,这会儿仔细看看,才发现少了人。
“是小福!”
女管家蕙姨最先得出结论,她忿忿地说:“小福这孩子平时看着很老实,想不到竟然吃里扒外!”
小福?甘棠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她是什么进的顾家?”
“去年高中毕业,书读不下去了,她的父亲福叔是顾家的老园丁,去求了老爷,就准许小福来顾家做女仆。可是说起来,”蕙姨再度扫视一圈,脸色愈加严肃,“福叔去哪里了?”
大家赶紧确认了下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是的,福叔没有上车。
“那么,刚刚大家在客厅集合的时候,福叔人在吗?”
“……没,没注意。”
“福叔平时少言寡语,跟谁都不太亲近,所以我们不太会注意到他。”吉管家有些愧疚地解释道。
甘棠大概明白了事情始末。看来这个福叔已经在顾家潜伏多年,为了隐藏自己,他刻意降低存在感,不与任何人树敌。正是因为这样,顾劭行在清理门户时,完全忽略了这位无功无过的老实人。
两位管家垂着脑袋,开始检讨自己监管不力。甘棠没有作声,她望向窗外,盘算着最坏的境况。
末了她试图自我安慰,至少大家现在还都活着,也抢到了一个人质——等等!
她猛地回头,“跟二爷关在一起的那位,郑勾股呢?”
她只看到了借口如厕的顾世珏,和昏迷中的薛小小,郑勾股呢?是跑了,还是关在别墅里?
雇佣兵已经上上下下扫荡过一遍,关在原地的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是趁乱脱逃。
满载的加长劳斯莱斯犹如一头猛兽,飞驰在肃杀的午夜里。
越往市中心开,枪声愈加明显。距离总统府还有几个街区的时候,重型枪口喷薄的火光赫然刺亮了所有人的视线。
吉管家紧张地扒住座椅,向前探身,“小姐,那是不是少爷他们在和雇佣兵交火?”
甘棠暗暗攥紧了拳,怒火已经烧红眼底。
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她抑制着那股强烈的想要杀进重围的冲动,吩咐司机。
“掉头,绕小路去总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