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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可怜河边无定骨(173)

宇文承宇的存在感彻底弱了下来,而北疆王也没有心思再去管身后这一摊子操心事,每日都钻在书房里研究日益紧张的战事。

也不知道那皇子走了什么大运,那次的雪崩居然没塌死他,他没死在雪崩中,接下来的战争便是无可避免了。

北疆王甚至擦了擦自己书房中摆着的那张弓,心想若是必要时刻,他怕是需要身先士卒带头上战场。

而长安军队这边,当所有的粮草走上正轨之后,萧茕便没有那份继续藏匿的心思了,姜芜每日都在练箭,几日下来倒是把先前的水平捡起了个七七八八。

她身上的神力让她做起这些事情来事半功倍。

有一日,她练箭回来的迟了些,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但还未完全大亮。

姜芜回来的时候看到营地中已经起床的士兵,有热饭在锅里升起炊烟,姜芜坐在营帐旁边的坡上,看忙忙碌碌的人们看了许久。

有几缕炊烟飘在了姜芜的手心里,姜芜瞧着这淡淡的烟,小黄趴在她的斗篷中,露出小小的一个头,它动了动鼻子。

“好香啊。”

随后它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耷拉下了耳朵。

姜芜摸了摸它的头,她知道小黄是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寿数的,甚至比自己看的还要清楚,所以小黄更有那种对于宿命的无力感。

她从兜里磨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在小黄的背上轻轻碾平,黄符在还未亮的长夜里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

姜芜念了几个,有细小的光点从黄符之中飞出,晃悠悠的顺着姜芜的动作飞去了营帐之中。

天蒙蒙亮时的一点微光,很快便被人发现。

“是萤火虫!”

有人惊叫道。

随后那些光点逐渐分裂成更多的光点,到最后,整个营地之中漫天都是闪闪发光的光点,就像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营帐之中,越来越多的人爬起来,穿好衣服钻出营帐瞧着这漫天的萤火虫,一点点微小的光汇聚成巨大的光团,像是照亮了半边天。

就像是黑暗前的一场黎明狂欢。

姜芜瞧着有一簇又一簇的信仰之力飘在天空之中,随后飘向长安的方向,姜芜知道,这些信仰之力都会被埋在皇宫的祭坛里面,到最后会跟着永康帝身上的龙气,庇佑着长安的太平盛世。

战前的最后一夜,姜芜坐在营帐外,盯着面前跳动的火苗,天空中的乌云黑压压的,萧茕清点完物资,走到姜芜旁边坐下。

“明日你多加小心。”

萧茕开了口,却不知道跟姜芜到底说什么。

“嗯,我与陈归安,还有小黄,足够了。”

姜芜顿了顿,突然想起来,接着说道。

“你若是找到了宇文慧雯的魂魄,记得跟我说一声,她间接杀了这么多人,身上的因果执念非常深,渡魂的时候还得好好洗洗,不然下辈子她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跟这些人相遇,难免起了摩擦冲突,她还会做出跟这一世一模一样的事情来。”

萧茕应了她,抬头却看到苏长风和陈清明肩并肩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瞧过了,陈清明的命数不会在这里止损,而苏长风本就是逆天改命,只要玉佩不碎,他总有一口气活着。”

姜芜顺着萧茕的目光,轻声说道,面前的火星子噼啪炸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第二日一早,萧茕先醒,姜芜后醒,萧茕穿戴好铠甲之后,帮姜芜检查好了她带的箭矢,又对着小黄吹了一口气,小黄动了动耳朵,是浮屠山的力量,能让它体内的力量可以维持更久,更好的保护姜芜。

二人准备出门的时候,萧茕捧着姜芜的脸,冰冷的铠甲让姜芜冷的打了个哆嗦。

“注意安全。”

他看着姜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也是。”

姜芜回道。

随后二人分道扬镳,姜芜没有回头,抱着小黄与陈归安向先前说好的山头走去。

走了许久,直到听不到后面的声音,姜芜才敢回头看看,天地间的风雪吹眯了她的眼睛,朦朦胧胧中只见营帐的轮廓。

姜芜大口吸了几口冷气,让自己清醒些,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悬崖壁上矗立着两块大石头,姜芜就地而坐,靠在石头上,侧耳听着下面的动静,暂时还没有人上来。

她与陈归安就这样一直坐了半早上,小声的聊着天。

小黄趴在二人的腿上,摇着尾巴用肚皮替他们暖手,三个人轮流值守,倒也不算多难熬。

忽而下面有细小的声响,姜芜耳朵尖,第一时间噤了声,手摸向了一旁放着的弓箭。

小黄借着风雪的掩护悄悄探出头去侦查一番,告诉姜芜下面有七八个北疆打扮模样的人,姜芜屏住呼吸,对着陈归安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若是他们不来犯,她也不会主动出击,陈归安点点头,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姜芜听到下面的人说,萧茕他们偷袭了北疆城,但北疆王也不是令人宰割的羔羊,奋起反击,现在两军已经在城门前对垒商议了,这里是他们找到的最能打长安军队一个出其不意的地方,从这里上去,就能釜底抽薪,像许多年前一样,绑了他们的军师,端了他们的老窝。

随后姜芜听到了绳子的摩擦声,一只铁爪从下面扔上来,扒在了姜芜面前的地上,姜芜盯着这铁爪,只见上面缠着的绳子摇摇晃晃的。

她伸出手,用箭袋将那铁爪拂了下去,只听下面一声惨叫,像是有人摔了下去。

下面的人乱作一团,姜芜听到了兵器出鞘的声音。

她抬了抬下巴,穿着盔甲的陈归安露出了自己头顶的一簇红缨,陈归安沉了沉声,高喊道。

“再往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还能活着回去。”

话刚说完,一支箭矢划破风雪,直直的射入了一人的胸膛,那人还没从包里掏出暗器,便被姜芜把胸膛射了个穿。

“别搞这些小动作,我看的清楚得很。”

陈归安抽出腰间佩戴的刀,直直的插在了雪地里,接着说道。

“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再继续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