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也有这种烦恼吗？”
黛玉问出来，脑子里想的是刘姥姥，是贾芸。
他们可不就是贾府的穷亲戚嘛。
想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这问题问的，多幼稚。
“什么豪门呀，往上数三辈子，谁家不是泥腿子。”
他爷爷还在的时候，每一年过年一家子吃年夜饭，老爷子必会感慨一下如今的幸福生活，再回忆一遍小时候要饭的艰苦。
那一辈的人，别管老了多么的位高权重，生活都朴素得让人敬佩。
小辈的不理解，觉得爷爷过得太清苦了。
可老爷子自己说，却已经是天上的日子，是想象不到的富贵生活了。
“这话确实是，你看我爷爷，这十几年，家里日子并不艰难，吃用什么都尽够的。可是他自己很少舍得买什么。向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就像没有口腹之欲一样。吃个小鱼，还得算计着买。明明手里不是没钱，就是舍不得花。就是觉得日子已经够好了，没啥更高的要求了……”
虽然地位不同，但是童年是差不多的。
想来，老了以后的想法，也差不多吧。
“应该差不多。我爸那一辈其实也还好，他们年轻的时候做知青下乡或是去当兵上战场，都挺苦的。就我姑父他们那些香江的富家子弟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豪门子弟。到了咱们这一代，事实上，哪怕像是你们在农村出生的，也并没有挨过饿，受过多少累。咱们该感谢祖辈的牺牲，父辈的努力，才有了咱们这一代躺平的幸福生活……”
哎哟哟，黛玉想立正敬礼了。
“是，庄教官说得对。您该去部队上当政委的……”
她这样子把庄逸逗得笑，“抱歉，一说这样的话题，我就想起部队上的政治课。不说了。总之，谁爱都有几门极品的亲戚，见怪不怪，习惯就好了。玉水哥把事情接过去，你就不要管了。之后再有电话来，我帮你接，我处理这个有经验，不烦你。”
知道黛玉不耐烦应酬这些，要不然她不会说这么多的，就是心烦了才找人念叨。
庄逸直接把事情揽过去，不让她烦。
晚上的时候，三姐打过来电话，“我回来跟那一家子吃了饭，也都拍照留了证据。咱们礼数尽到，就可以。酒店他们爱住多久住多久，再晚秋收的时候得回去收拾秋吧？咱当花钱买个清静。你不用再管，也不用再出面了。我看那个韩莹莹挺浮躁的，别让她粘上你，不咬人膈应人。”
六个人，三个标准间，找的是平价酒店，一间每天一百五十块钱，包早餐。一天四百五十块钱。住两个月也没到三万块钱。
对他们家来说，又算什么钱呢。
花小钱买清静，很划算。
“不是张罗着要给刘刚刘强找工作吗？人家还要当经理呢。”
黛玉在电话里说得直笑。
三姐在那边儿笑，“这就是玉水哥的事儿了。他那么些工地呢，给放哪个现场去还不行，出去都能叫经理。我看那俩其实还可以，挺老实的，没啥话儿，说啥是啥。真要是能踏实干活的，也没啥。”
“是不是还想安排韩超啊？”
“那可安排不了，没成年，雇了犯法。这个说啥也没用，自己能找找去，咱肯定帮不了啊。”
也是。
姐俩挂了电话，黛玉就把这个事儿放过去了。
韩家人不可能知道她的电话，她天天录着节目呢，出门蹭饭都不去找玉水哥，绕着他走。要么就是去大剧院彩排练琴。
挺忙挺忙的，哪有时间想一些萍水相缝的陌生人去。
“明天就开播了，紧张不？”
节目正式开播之前，田雪跑来家里，抱了一大堆的零食和饮料，约上桑楠、南音、四姐海珊，一块儿来家里，跟黛玉一起看先导片。
没叫大姐和三姐，年纪差太多，有代沟……
海珊问的是田雪和黛玉。
黛玉没说啥，专心炫芒果干。
田雪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瘫，坐没个坐相的。
“紧张啥，我钱都收了，有啥好紧张的。播得好呢，小妹国民度再上一个新高度，代言也上新高度，赚得盆满钵满。我呢，下一档节目能卖个好价钱。播得不好呢，小妹的国民度还是那样儿，靠着现在微博为了拉流量，使劲儿推她，也能小赚。我呢，下一档节目相当于重新开始，大不了不干，这一把赚的，我后半辈子也花不完，嘿嘿……”
反正怎么着都是赚了。
当然，“我作为事业行女强人，还是希望一切向好的。人嘛，总得有个奋斗目标不是。穷得只剩钱的日子，也没啥意思，是不？”
说着还拿脚勾了下肚子大起来，坐在懒人沙发上舒展着的南音。
南音白她一眼，“你别内涵我。我可没有穷得只剩钱。 我还要养娃过日子的，养娃很费钱的。我家王总最近都有压力了，怕养不起他儿呢。”
啊？
“这话是怎么说的？王总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没数儿？”
王聪都养不起孩子，别人家怎么办？都是吃土喝风长大的？
“这不是最近在研究国际学校的入学标准嘛。那是又考孩子，又考家长的。还得验资。家产低的，根本报名的资格都没有。入了学又是各种兴趣班，培训班的，一年没个三五百万下不来。这还只是学校的花销。日常呢？同学家里什么样儿，咱们孩子得弄个差不多吧？吃穿用度，没个千八百万的，能够不？真是要了命。说实在的，我跟王聪俩人加起来，长这么大，也没花上这么些……”
这才是一年的花费。
养到成年，上大学之前，得小二十年。
好几个亿呢。
搁谁，能没压力。
“所以，小妹，你看看。我之前说要为了下一代努力，很有压力的时候，你还不理解。现在理解了吧？不管到了什么层次，都会追求更高的层次，都要给孩子能够得上的最好的一切。咱们父母小时候，是能活着就行。咱们是能考上大学找份好工作就行。咱们的下一代，可就不是这个要求了……”
嗯。
黛玉表示，她听着呢。
但是她还是不理解。
不过她没说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方式，她尊重，并理解。
“开始了，快看吧。”
她又开了一瓶果溶c柚子，倒在杯子里，再拿夹子往里夹冰块儿。
加两块冰，看着它们化掉，喝一口。
再夹两块冰，看着它们化掉，再喝一大口。
再把冰加满，放着，等化完再喝。
她折腾这些的时候，电视里半个小时的先导片，已经放完了前面十分钟，正在插播第一段三分半钟的广告。
“靠，这才几分钟就放广告？”
四姐气得爆了粗口。
“在赶客呢？”
南音也烦。
“就是，啥都没看出来呢，就来尿点，还想好不想好了？电视台想钱想疯了吧？”
桑楠的语气也没有多好。
“电视台播出就是这样了。不卖广告，电视台拿什么挣钱？咱这片子招商都招满了，二百秒能压到十五到二十个广。要不是限制二百秒，还得再加……”
田雪给大家解释。
“真要命。我都想播完上土豆看了。”
南音是综艺爱好者。
日常追外国综艺，都是在视频网站上。
“新出的ppS也挺好的，就是视频少，不实时。不过看电视剧啥的还可以，一般的都能找到。”
海珊跟南音分享视频网站。
“那还是pptV更全一点。”
“优酷也可以。不过还是土豆最全，以前我看韩综，都是优酷找不到就去土豆，差不多都能找到。”
……
黛玉在一边儿，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打游戏团战的时候上Uc号，里面有可以语音的群，在群里指挥团战更方便。
她群里还有人在Uc号上唱歌的，还有喊麦的。
听他们说得热闹，她也点进去听过一回，差点儿没把她闹死。
赶紧退了，从此再没敢打开过。
平时她没啥时间上线看电视剧看综艺啥的，对那些是真不懂。
突然就觉得，自己心态是不是有些老了？
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
聊着天呢，广告结束，下一段开始了，正是采访黛玉的一段，问的是关于男朋友的。
“啊啊啊，之前初剪我明明看了，没有这么浪漫呀。这个成片，看着好甜呀。也太爱了吧……”
南音整个人星星眼，对着电视里里的粉红泡泡发出少女音。
“南音女士，你就这么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的？不怕它生出来嗲嗲的呀？要是女孩儿还好，怪可爱的。男娃，咋办？”
黛玉一头黑线的看着南音。
这姐姐怎么一遇上综艺节目就不正常呢？
也不只是看她的综艺这样儿，是看啥综艺都这样儿，就很服气。
“当女孩儿养呗，那有啥咋办的。有少女心的人，单纯又善良，看世界是用心看，是充满爱意的……多好呀。”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刚刚不是还要一年花八位数培养孩子全面发展成栋梁吗？”
这位妈妈，是不是忒善变了一点？
“互相不矛盾啊。”
桑楠比较坏心眼儿，问了一句，“那要是长成少女心，还只想唱歌跳舞的男娃呢？”
南音心可大了，“那也挺好的，给送去韩国当练习生去。长大了签给他小玉姑姑出道做艺人。当明星也很挣钱。”
“你是这个。”
桑楠服了，给点了个赞。
“嗯，生出来看看，观察观察情况。我好好保养身体，不行再练小号。”
……
就说这当妈的，有没有个正形吧。
人家一边儿说着不着调的话，另一边还能感慨着，先导片拍得多好。
“不行，我得再去看一眼，你冰箱贴的合影，还有书房里的摆设。没觉得有啥稀奇的呀，怎么画面里那么有感觉呢？”
看着看着，还非得起来，查看一下实物。
“我也看看。小妹，你家拍立得在哪？一会儿给我在这个角度也拍一张，真的很好看。”
海珊也跟着起来去凑热闹。
黛玉只得也起身，给找拍立得。
其实电视里的合影都是处理过的，庄逸的样子并不清楚。
也说了，因为庄先生不是圈内人，不方便出镜。
“不用看了，再咋看也跟电视里的效果不一样。拍也不会是那个效果的。你们要是真想要那样儿的，别用拍立得拍，用数码相机拍，拍完给我传过来，我让后期用同样的滤镜给你们做一下效果……”
田雪也跟着凑热闹，都往书房挤。
“哇……小妹，你家庄先生都在这里办公啦？”
桑楠看到庄逸的笔记本电脑，那电脑不是黛玉代言的牌子，黛玉不用代言以外的品牌，这个身边人都知道。
还有电脑旁边放着一沓A4纸，一只签字笔。
上面还有几个股市的分析图，和几项数据。
虽然看不出来具体是哪个股，但肯定不是黛玉写的。
“嗯，那也不能让人家做完饭，吃过饭就赶人吧？留下来干坐着也没意思，我还得花时间陪他。不如干点儿活呢……”
黛玉说得可实在了。
其她人：……
“你这恋爱谈得，可真实在。学霸连处对象都得分秒必争的搞事业吗？”
在场就海珊一个没对象的，还是母胎单身，对于搞对象，她完完全全就是外行。
“那不然就干瞪眼呀？长得再好看也禁不住在家素面朝天的盯着看呀。”
黛玉是这么说的。
田雪和桑楠对视一眼，笑容逐渐猥琐，“可以做点儿别的嘛。比如……亲亲……”
田雪说完，桑楠接着说，“抱抱……”
然后南音接过来，仨人一起，“举高高呀……”
哎呀，“你们这群怪阿姨，说什么怪话。我清清白白的人，都让你们给我带坏了。不能好好说话吗？尺度为什么越来越大？”
黛玉上去打人。
“哎哟哟，咋还不好意思了？孤男寡女在家里，你们搞事业？到底谁能变态呀？”
桑楠才不服呢，心里想着，看那什么动作片的时候，也没见她少看一眼。
装啥清纯美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