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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修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稳住自己的心神。

严格说起来,大伙并没有对这位差爷做什么,更不曾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只不过是几个平常性子冲动的家伙,一不小心把人给揍了一顿。

不重!更是连皮外伤都不曾有,看起来大家也是收了力的。

差大爷看上去除了狼狈些,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想来......县令大人并不会把大家如何吧......

定修能怀着一颗无比忐忑的心情,清了清嗓子。

“这位差大爷误会了,乡亲们只是极少到镇上的衙属来。”

“猛然见到如此威严的地方心里有些发怵,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他冲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众村民们招了招手,“一个二个的都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跟着差大爷一起进去,让大人们等急了,到时候有咱们好看的。”

定修能板着脸,努力装出一副十分镇定的模样。

只可惜他那略微有些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安东瞥了眼定村长,上前扣开衙属的大门。

“诸位不是要找大人做主吗?进来吧!”

“虽说县令大人并不在衙属,可你们只管放心,就我们之间的这么点小事情,不必劳动大人出面。”

定水村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定村长,希望他能最终拿个主意。

大家伙都是听他的命令行事,就连来镇上的衙属,也只是想从顾娘子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得些好处。

谁曾想,等他们来到衙属门口,才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大家的想象。

“咳!咳!大家不必紧张,跟这位差大爷一起进去吧。”

定修能清咳了一下,第一个跟在安东的身后进了衙属。

只可惜他的脚步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彻底出卖了他心底的不安。

他的发髻经过这段路上的颠簸也有些凌乱,几缕头发耷拉在脸颊边,他也懒得伸手拢一下。

“定村长......这大晚上的,衙属里头静悄悄的,到底让谁给咱们做主啊?”

“我还等着拿了银子,早些回去睡觉呢。”

定大胆虽说壮着胆子凑到定村长的跟前来,可说话的声音却带着颤抖。

他在村子里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憨猛,但进入衙属这种地方,却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他缩了缩脖子,眼神里满是惶恐不安。

定修能皱着眉头,心里正烦着呢!

猛地听见定大胆凑过来问银子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这个憨货率先把差爷打了,这才引得其他人一拥而上,眼下他们至于如此被动吗?

还敢问银子的事?

他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的大脑门上。

“睡觉!睡觉!”

“你这个憨货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回家搂着媳妇睡大觉是吧?”

他正愁没处发泄心中的不安,定大胆便送上门来,刚好给他出出气。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是你能胡乱瞎咋呼的地方吗?”

他扇了定大胆一巴掌,还觉得不够解气,不禁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定大胆冷不丁地被村长用力地扇了两个大巴掌,脑子里嗡嗡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到底是哪句话问的不对了?

他们一行人跟着到衙属来,不就是想让大人做主,找余家村的顾娘子要银子吗?

怎么刚进了大门,一切就都变味了呢?

“我......”他抬起头正要替自己辩解几分。

可看着定村长那张阴沉得几乎能滴得水来的脸,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滚到后边去!”

“少在前头凑,免得在大人们面前丢人现眼。”

定修能说着便飞起一脚,不轻不重地踢在定大胆的身上,示意他到队伍的最后面去。

可怜的定大胆,压根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手捂着脑袋瓜子,一脸疑惑不解地灰溜溜走去队伍的最后边。

顾千兰这才深深地看向这位年近六十的老村长,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定村长这一举动,看似在拿定大胆出气,可他刚才的那一踢,让他去队伍最后面,却更像是另一种变相的保护。

只是看定大胆那一脸懵逼,甚至还带着几分怒意的脸,想来并不能体会定村长的良苦用心。

张婆子拉了拉衣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透着激动。

她又不像定大胆似的,得罪了差爷,动手打过人家。

她可是正儿八经过来找大人做主,找顾娘子要赔偿的。

“定村长......我家三牛这一路上声音越来越小,该不会被顾娘子给打坏了吧!”

张婆子拉了拉定村长的袖子,指着躺在门板上的定三牛,脸上浮现起一抹担忧。

“你看是不是让差爷出个面,让顾娘子先拿些银子出来,送我家三牛去保和堂让大夫看看伤?”

“三牛还没有成家,万一被她给打坏了,可怎么是好哦!”

张婆子脸上的担忧丝毫不做假,看向顾娘子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愤怒。

要不是看在她手里有几个银子的份上,她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跟她开撕了。

这个时候的张婆子,像是完全忘记了在老定家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子被顾娘子修理得无比惨痛时的场景。

定修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三牛被顾娘子给打坏了?不能吧......”

“她一个小娘子,再如何厉害,下手能有多重?”

他一边担心地朝定三牛的方向看去,一边像是安抚张婆子一般,喃喃地说道。

“真的!怕是真给打坏了!”

“三牛躺在板子上,都已经好一阵没发出声音来了。”

张婆子抬手抹了把浑浊的眼泪,愣是没有勇气走到定三牛的身边去,仔细地探一探儿子的伤势。

“娘啊!还有我......别忘了我!”

“我的手被顾娘子弄折了,一直疼到现在呢!”

定大牛从人群里窜出来,三两步走到张婆子的面前,举起折了的手可怜巴巴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