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爷不死心,继续问道:“从他们住进来,您就没听到他们说点什么?”
“只不过,我就是……就是送热水的时候,送茶水的时候……呃……听个一耳朵、两耳朵的。
好像是……好像是京中的官员,貌似是什么部……和什么……,在查什么……什么地方官员的……廉洁,还有什么……什么……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总不好……总不好趴在人家门口儿没完的……听贼话儿啊!
好像……反正……给我的感觉……是有点儿……有点儿像戏文……戏文里边儿演的……那种……那种叫什么?
就是皇上悄悄派出来……到各地明察……明察暗访的……叫……叫……”袁懋承好像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袁老板是想说‘钦差大臣’吗?”
“对对对,好像……好像就是……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手里……特别有权……带着人,出门儿都是……都是悄悄儿的,不能声张。
或许……或许还能有把什么……什么……皇上给的……宝剑什么的,可以……可以大杀四方!嘿嘿……”
“是吗?那些人那么厉害?”冯师爷故作惊讶地问道。
“嘿嘿……其实……其实是我猜的。”
“你猜的?”
“嗯……那可不,我……我……我又没看见什么……什么宝剑的。”袁懋承闭着眼睛摇了摇手。
“那……我说袁老板,他们住进你的客栈,总要登记姓名的吧?”冯师爷问道。
“那……那当然……当然要的,那……那可是……可是官府……官府要求的,咱们可不敢含糊。”
“是是,官府是要求了。”冯师爷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他们登记的姓名是……?”
“他们……登记的姓名……那倒是能……能查查。
是他……他们中间的一个……一个下人登记的。”袁懋承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抬手指了指柜台那里。
冯师爷一愣,再一想,也是,一行人住进客栈,登记其中一个人的姓名也就罢了。
随从做了登记也很正常。
谁还会把主子的真实姓名写在登记簿上?
尤其是朝中下来暗访的官员,他的真实姓名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登记簿上?
想到这儿,冯师爷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了。
看了看对面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袁懋勤。
再看看一手撑着脑袋晃晃悠悠、迷迷瞪瞪的袁懋承。
冯师爷站起身来,“袁老板,时辰已经不早了,看咱们也都喝了不少,我和朱三还得再去街上转悠转悠,巡视巡视。
咱们清延城的地面儿上虽然还算平静,但入夜之后,难免有个小偷小摸儿的,我们也得替百姓们守着清延城的安宁对吧?”
“哎哟,冯师爷,您辛苦辛苦!”袁懋承拱拱手,醉眼朦胧地看向冯师爷。
“应该的,应该的。
已经快三更了,那我们哥儿俩就先告辞了,袁老板兄弟俩也歇歇吧。“
“好,那……那……袁某……送冯师爷和……朱爷。”袁懋承说着,撑着桌子要站起来,只是腿还没伸直呢,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冯师爷忙伸手扶了一把,“哎哟,好了好了,袁老板,您就坐着吧,那边儿不是还有个值夜的小伙计吗?
您叫他照顾着您赶紧去睡一觉吧。
夜深了,再坐在这儿,一会儿会着凉的。”
袁懋承还要站起来相送,冯师爷忙摁住他,“我们自己会开门出去,您就坐着吧。”
这时,一旁的秋来快步走到大门那里,伸手将大门打开。
朱三和冯师爷一起走出了福缘客栈。
客栈的大门在身后关上了。
冯师爷回头看向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门前灯笼上的“福缘”两个字,心里更肯定了——
这里或是住了暗察御史;
或是……真的就像是袁懋承所说的“钦差大臣”。
想到这儿,冯师爷片刻不敢耽搁,转身快步朝着府衙跑去。
当冯师爷和朱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时,福缘客栈对面巷口的阴影里走出了两大两小——两个高大的身影护卫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小男孩儿抱着一个睡着的小女孩儿走在中间,正是赫连琦和萧雨珠,身边跟着的是风一和风二。
李能几人已经审讯完毕,一个个的都已经绳捆锁绑,关在了那所宅子里,自有风一的手下在那里看守着。
风一和风二护着赫连琦和萧雨珠回了福缘客栈。
萧雨珠已经在赫连琦的怀里睡着了。
几人走到福缘客栈对面时,耳音极好的他们就已经听到了门里的说话声。
几人听着袁懋承那结结巴巴的醉话,再听着那个冯师爷问出的话,应该是已经快得到了他们所要的“答案”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赫连琦几人悄悄地退到了斜对面的巷子中,站在阴影里。
果然,不一会儿,那冯师爷和朱三就出了福缘客栈,一路跑去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