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懋承喝下一盅酒,眼神有些迷离地看向冯师爷,“冯师爷,您这话说得在理。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还不知道那银子好吗?
我还能不知道那银子赚得越多越好吗?
我家是开客栈的,我怎么能不知道这客房里客人多,住得满,人吃马喂的,我才能挣银子呢?
谁愿意看着这上上下下这么多的屋子都空着?
放着银子不赚的事儿谁也不愿意干。
可……那不是没办法吗?”
“袁老板,您这话什么意思?
这福缘客栈可是您袁家的产业。
您愿意开门儿就开门儿,您愿意关门就关门,不是该您说了算吗?
如今听着您这话,不是您要关门的,那您就开门做生意呀!
好好儿的,您干嘛这几天就关着大门不再进客人了呢?”冯师爷貌似很不理解的样子,
“唉!一言难尽,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说。
咱们还是喝酒,喝酒。”袁懋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哦哦,喝酒喝酒。”冯师爷连连点头。
这会儿由刚才的袁懋承给几人斟酒,已经改成了冯师爷抓着酒壶不放,给袁懋承和袁懋勤不停地满酒、劝酒。
甚至有的时候,他自己和朱三根本就是沾沾唇边儿,那一杯一杯干的,只有袁懋承和袁懋勤。
眼看着袁懋勤满脸通红地都快趴在桌子上了,袁懋承也已经有些摇摇晃晃地坐不稳了。
冯师爷看着,又给二人满上一杯酒,试探着问道:“其实这事吧,我还真有点儿想不明白了。
在咱们这并州城,要说起客栈,那头一号就得是您这福缘客栈。
地方大,房间多,甚至就连后院的马厩都比别家要大着几倍。
那好好儿的,干嘛都空着啊?
贴个张告示,一张纸上几个字儿,您大门一关,那银子可就都跑到别人家去了。”
“唉!谁说不是呢?
我也心疼银子。
你说说,开门做生意,开门儿做生意看,这大门一关,还叫什么做生意?”袁懋承说着,慢慢地,似乎不满的情绪也被勾起来了,语气里也带上了怨气。
“可说是呢。
但不知,您这客栈里住进了什么霸道的人物啊?
他们住进来了,就不许别人进来了?
您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不?
难不成是土匪?强盗?
要真是这样,您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替您去找知府杨大人,说什么也不能白白地看着您这福缘客栈受损失不是?
您跟我说,这里面住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要真是强盗土匪,咱们就赶紧找衙役,调府兵,过来直接抓……“
“嘘……嘘……”冯师爷,话可不能乱说呀!
哪来的什么强盗土匪呀!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人!”袁懋承吓得赶紧伸出食指立在嘴唇上,将冯师爷的话截住了,“不是这样的人?
那干嘛逼着您关着门不许做生意啊?”
“哎呀,您误会了,人家没逼着我不许赚银子。
人家是……是包下了整个客栈,包下了,包下了。
嗯……也不算是全包。
要是真正的全包啊,那就连客栈里以前……以前住进来的客人,那……那……都得一个不剩地……全都撵出去。
人家可没有。
人家只是说,从人家住进来之后,就不要再让客人入住了。
明天人家……还要来好多……好多……那个……跟他们一路的人。
他们要求我……我这客栈里要留下……足够的房间给……他们住。
所以才……不让我再开门……放进客人来。”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那您这客栈里今天的损失怎么办呢?”看冯师爷的样子,倒真像是处处为着福缘客栈、为着袁懋承着想。
“人家倒是说了,我这客栈损失多少银子,人家会给我补偿的,补偿我只多不少……只多不少……
嘿嘿,要说起来,今天客人少,我们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还清闲、还省劲儿不是?
要不然,我和我……我这兄弟怎么还能……有工夫坐……坐在这儿消消停停地喝……喝小酒呢?”
“袁老板说得倒也是。”冯师爷点点头,“那看起来这包您客栈的还是个挺厚道的人。
最起码没有霸着这您这客栈,既不让别人住,又不给补偿。”
“是呢,人家给补偿……给补偿。袁懋承边说边点头。
“今天还没活干,不是挺好吗?正好……正好歇歇,想来明天……明天开始......就得忙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这么好?”
“说起来,应该……应该是官家。”
“官家?什么官?是哪位大人啊?”
“是那个……哎哟,我哪儿知道啊?人家能跟我说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