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宝宝伸出左手缓缓推开房门,却不因对方一面之词而有所放松戒心,背在身后的右手银镖随时准备掷出,见血封喉。
不过当门打开后站在二人面前则是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老者抬手取下斗笠,朝着栾宝宝含笑作揖。
此人她倒是一点不面生,正是每日往返于城北与城西两地去往各家客栈收拉潲水的冯老头。
“这是七爷的信物,您请过目。”
说完冯老头便不慌不忙的从袖口中取出一枚墨玉昙花令递了过去。
只见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在定睛打量了对方一眼后,右臂跟着轻柔抬起。
同时手掌上不知何时早已套上了一只银白蚕丝手套,随之把令符接了过来。
小花语出身修仙宗门,自然不知道江湖中的这些道道。
心中还嘀咕着自己栾姐姐拿个东西还戴啥手套,平日里也没见她这样爱干净呀。
倒是那位冯老头,眼中一丝精光闪过,嘴角流露出的笑意似乎也大有深意。
要知道江湖不仅是习武之人的立足之地,也同样是个发横财之地,所谓富贵险中求,今日有命赚钱,明日没命花钱。
而栾宝宝也非刚入江湖的雏儿,对江湖中的各种阴损路数更是所知甚广。
其中较为多见的就含有下毒,她手上的银白手套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碧蚕银丝手套,传闻可避百毒。
冯老头大概也是看出了这点,同时也佩服对方的谨慎,不免对此女心中大为赞赏,这位居奇女榜第三的栾宝宝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小丫头,你在客栈好好的别乱跑,没事便去睡觉好了,姐姐有事去去就回。”
栾宝宝回头看了看南宫花语,见她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轻轻叹气的叮嘱起来。
小花语自然乖巧的点点头,不吭声的几步跑到床榻边上,作势就要马上睡觉的样子,直到二人一同出去合上房门才敢悄悄探头回望过去。
南宫花语可能觉得对方已经离开,便打算下床做点啥。
而像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外加又是修仙之体,精力较之普通常人那不知强上多少。
“对了,之前到底给老娘吃的什么药,为何周身燥热,气息紊乱。”
这突然从门外伸进来的脑袋与说话声倒是把刚想要下床的小姑娘给吓住了。
只得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的在原处咬着下唇,睁大双眼望向对方,过了会才小声的说道:
“栾姐姐安心,只是补药,不妨事......”
此女闻言埋头沉思,最后也只得带着些许的疑惑神情叹息离去。
北城东街,朝夕花阁某暗室之内。
在一张硕大长条石桌周围正围坐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有,粗略看去竟不下五十之数,而栾宝宝此女便在这众人之中。
此刻栾宝宝的样子别提有多窘迫,坐在石椅上的她一双长腿紧合,好在有布裙包裹旁人也看不出何异状。
不过脸颊的潮红却是越发明显,甚至早已延伸到了胸口处。
“栾妹子,你......可还好?”
这时边上一名条纹布巾裹头的中年美妇人关切的问道。
“嗨,这祁老弟也真是,一出门便是数年之久,也不知何时归来。”
“再说了,女人也是人嘛,久了也是会那个啥的,嘿嘿,想的对吧?”
可能是之前中年美妇人的话恰巧被边上的这名白头胖子所听见。
再瞧这胖子嬉皮笑脸的模样也不像个什么老实人,随口调侃起这位肥羊客栈老板娘来。
“刘寇徳,你那死鬼老爹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让你做人要留点口德。”
“怎么,今日胆肥了还是皮痒了,要不坐姐姐这来,我们聊聊?”
中年美女妇人挑眉,说完抬手一只三色小蝎子便出现在了掌中,爬来爬去倒还颇有几分欢快的样子。
吓得对方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栾宝宝自然识得在座这些人,平日里荤话也没少说过,自然懒得理会,今天身子似乎着了火似的,让她此刻心烦意乱。
“刘胖子,今日没空和你斗嘴,再烦老娘小心打得你滑胎。”
说完此女便斜眼望向那白头胖子的肥大肚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讥笑。
这刘胖子可是听明白了,对方摆明是骂他像个十月怀胎妇人,好歹自己也是个大老爷们。
古人不还常念叨那啥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吗,他是越想越生气,右手仿佛不受控制的便往身前石桌狠狠拍去。
“阁主到。”
只听一声闷响传出,同时还伴随着一名年轻女子的传话声,众人纷纷转头望向声音出处,又马上起身朝石桌主位之人抱拳行礼。
这时,一个头戴檀木香钗的白肤美妇正面带浅笑的立于石室上方,此女正是谢忆雪,江湖人称谢七爷。
“唉,妾身没能治理好这朝夕花阁,竟惹得刘老如此愤怒,可惜了这上好的大理石桌啊,都拍裂了。”
主座女主抬手扶额,声音幽怨,隐隐还带有几分自责之意,下方众人皆低头不语,大气都不敢喘下。
“不,不是,这个,阁主啊,方才只是和栾妹妹斗斗嘴,这一时用力过猛了不是,可不是您想的那样,就算您借我老刘十个胆,也不敢啊。”
刘寇徳诚惶诚恐,语无伦次起来。
“哦?”
“那妾身倒是冤枉你了,既然是场误会,那诸位请坐吧,今日大半夜的召集大家确有要事商讨。”
“咦,栾妹妹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刚才坐下的谢忆雪便一眼望到了面色潮红的栾宝宝,不由心中捉弄之心大起。
栾宝宝嗔怒,瞪了这不正经的阁主一眼,没好气的说:
“哼,那还不是因为我们英俊潇洒的谢七爷在这,任哪个姑娘见了都得面红心跳,把持不住,可对?”
栾宝宝最后两字声音陡然提高三分,惹得在场众人忍俊不禁。
谢忆雪被这反将一军,只好轻咳两声不去看她,随即转头在侍女耳边说了几句,像是在交代何事。
“好了,兹事体大,我们先来说说正事,还需在座的各位拿个主意出来。”
谢忆雪面色瞬间冰寒,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她口中所谓的要事。
同时她的侍女也来到了下方刘寇徳跟前,俯身在其耳边小声说道:
“传阁主话,今日大理石桌损坏,须赔偿纹银七百五十两,将从您月钱中扣除,若有下次,双倍赔偿。”
刘胖子闻言瞠目,欲言又止的望向眼前这名侍女,终是自认倒霉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