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长孙冲皱眉朝着声音方向看去,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
啪。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长孙冲转头向着李靖二人询问,后者点点头。
咔咔咔。
瞬间。
这横亘于中国大地上的银色蛟龙,似要给这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个教训般。
嘶吼,咆哮,翻腾。
深邃冰蓝的鳞甲片片立起,乍开。
大块大块齐人腰高的冰棱,澎湃翻腾,朝着河岸上汹涌而来。
“凌汛!”,李绩骤得瞳孔一缩,高声喊道,“全体都有,退!”
要死要死要死,长孙冲暗骂一声。
朝着马屁股用力一拍,接着攥住马鞍鞍座,用力跳起。
马儿受惊的前进力,将长孙冲带上了马鞍之上。
长孙冲稍稍稳住身形,便是一甩缰绳,与时间争斗飞驰。
惊恐之余,回身望向身后。
堤坝震颤,接着微微开裂,缝隙中渗出丝丝泥水。
冰凌将堤坝挤压裂开,带出一块块冻成硬石一般的泥土。
厚块的冰凌从堤坝上滑落,落入农田之中,尘土飞扬。
“啧,果然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程咬金朝着长孙冲挤眉弄眼道,“危险能激发出一个人的潜能,这飞身上马,你不就学会了?”
看着程咬金这一副轻松无事的模样,长孙冲闻言环顾四周。
周围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平静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一下一下机械般的甩着马鞭。
看着长孙冲错愕的表情,程咬金不禁哈哈大笑。
疾驰的马儿卷起阵阵啸风,将程大将军的笑声撕碎在空中。
“哈哈哈,你的这群伯伯们,谁不是十几岁的提刀上战场了,厮杀战场几十年,箭雨中冲锋,刀口上舔血”,程咬金一甩缰绳,纵马到长孙冲的身边,高声喊道,震的长孙冲耳朵生疼,“比起那些明枪暗箭,这种看得见的,有什么可怕的。”
“是不是啊,弟兄们,冲锋。”程咬金从马儿上站起,振臂一呼。
“诺。”一声声瓮声瓮气的呐喊,带着阵阵杀气。
……
军帐内,李绩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佩剑横于膝盖之上,当仁不让的坐在首位。
李承乾、长孙冲和程咬金等人分列两旁。
“水泥多久能凝固?”李绩转头看向长孙冲。
“二十八天。”长孙冲叹了口气道。
原来他是想着先加固堤坝,再定向进行爆破,将决口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可如今大坝的突然决堤让他的计划完全流产。
“那就撑二十八天,把这决口堵住,在前面重新决堤放洪”,李绩霍的站起身,铠甲碰撞间发出一阵铿锵声,“东郡不可失,传令下去,全员列队。”
……
“在场皆是袍泽,某也不瞒诸位,黄河决堤,需要血肉填”,李绩站于高台之上,看向下面的众人道,“三声鼓响之后,留下来的,谁再想退出,斩立决。”
“一擂鼓,家中青壮年唯己一人的,不参此役。”
咚咚咚。
军中战鼓声直上九天,似是一封向天上星宿而下的战帖。
“二擂鼓,家中独子,无兄弟姐妹者,不参此役。”
声声密集的鼓点,银钩铁画的写出横竖撇捺,刻下宣战者的名号。
“三擂鼓,未婚未有子嗣者,不参此役。”
战鼓声飘散在空中,伴着云朵横冲云霄,将这封战书送阅神明。
李绩眉眼低垂,静静地看着面前无一人离开的将士们,一如三轮鼓响之前一般,平静肃穆。
“诸君”,李绩将一满杯清澈的酒水,横洒于眼前,“某在此为你们壮行。”
“某将于这黄河河畔立起一座丰碑,将你们的姓名刻于其上。”
“大唐不灭,河水不干,诸位名字便随着这黄河之水,静看人间,流传万年。”
“诸位袍泽,珍重。”
“大唐万年,大唐万年,大唐万年。”将士们抬头望天,高声嘶吼。
这是凡人向神明宣战的切切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