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鸢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坐在床榻上,放下了手里的木盆。
“你摔下来时,后背上都是淤青,如今我帮你推拿一下,揉开淤血,否则,你这几天动都不能动,甚至,以后下雨天还会难受。”
周秀绒点点头。
她趴在床榻上,将衣服解开,任由兰鸢按摩,也就没有再急着追问崔世桦的下落。
果不其然,这女子悠悠地回答了:
“那男人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表哥。”
兰鸢笑而不语。
心里头止不住地暗叹,那男人果然有先知,说得分毫不差。
你要是问起她,我们是什么关系,她一定会说,我是她表哥!
“嗯,他身体中了毒,毒血放得及时,如今已经无碍了,就是手臂上的伤,本就有刀剑划痕,又平添了箭伤,估计得养一段时间,近期不能再搬拿重物,或者挥舞刀剑!”
其实,从男人口中得知,两人是夫妻关系,兰鸢也就少了一些担忧。
那男人瞧着凶神恶煞,况且,像是再世之人。
或许,他就是祖先们等待多时的有缘人吧,也是大气运之人,才能穿透那片幻树阵法,降落而来!
兰鸢伸手缓缓抚上周秀绒的后背,不多时,便听得她隐忍细碎的闷哼声。
“你要是实在疼,便叫出来,我也好知道什么地方用力,什么地方轻些。”
周秀绒淡淡点个头,却始终没有喊疼,独额上冷汗涔涔。
过了良久,兰鸢收手,这才开口道:
“你好好休息,若是无聊了,可以出来走走。”
周秀绒扯住兰鸢的衣袖,这才询问:
“这里还是祁连山吗?”
兰鸢点点头,随即回答:“这里是祁连山的谷中腹地,我名叫兰鸢,你可以唤我兰鸢姐姐。”
随即,她端着木盆便离开了。
徒留下周秀绒一个人愣愣地发呆……
黎族人?!
这让周秀绒不禁想起秋瑾的瓜——
秋瑾,黎族人,悦来酒楼东家,也是被人豢养的逃跑外室。
黎族是前朝国师的后裔,功高盖主,遭到帝王灭杀,余下族人避世不出,迄今已有三百年。
“呱呱,快点快点,这个兰鸢是不是有瓜可吃,她和秋瑾啥关系啊?”
这时,周秀绒的脑海里立马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呼~吃瓜吃瓜——兰鸢,黎族大祭司,其妹妹就是秋瑾,前朝开国国师、黎国师的后裔,擅长卜卦算命。】
【其妹秋瑾,无意中走出祁连山雪谷,后来失踪七年,再未回过祁连山。】
【兰鸢随后布下幻树阵法,这阵法,只为保护黎族人,外人不得其法。】
周秀绒不禁瞪大了双眼!
哦豁~真的有国师,还有阵法出现。
“呱呱,你能不能提前告诉我,秋瑾的丈夫是谁啊?她是哪个大官的逃跑外室啊?”
周秀绒还是好奇这个瓜,可惜,呱呱系统又下线了。
如果说,秋瑾是黎族人,并且已经失踪了七年,那她为什么带着孩子在外面漂泊,也不回家呢?
周秀绒一时想不通。
不过,既然她知道了秋瑾的身世,等她回了清水县,告知秋瑾一声,也是一样的嘛。
紧接着,周秀绒下了床,推开了那扇门。
放眼望去,外面隔着竹篱笆,便见连绵数里的绿树,原来是桂花树。
还有一棵苍天老槐树,这槐树有些眼熟,周秀绒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不过,在这样具有奇幻色彩的山谷里,什么季节什么树木,估计都是不讲规律的,这个山谷,大概是四季如春。
又沿着门前的小径行了上百步,这才走到树林的尽头,终于来到那棵老槐树的跟前。
“咦,你都好了,可以走动啦?”
“我还以为,他们把你关起来了!”
那棵老槐树下,就站着崔世桦。
崔世桦之所以会来到这老槐树下,就是因为他先前昏迷时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周秀绒和一个奶奶灰发色的男人,即将要亲吻,他制止时,梦境里的那棵老槐树,也深深映入他脑海。
梦里的老槐树,与现在的这棵老槐树,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男人的右臂缠着绷带,左臂也裹着纱布。
崔世桦听到声音,转头望过去,就看到周秀绒安然无恙,他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没有,他们没有把我关起来。”
崔世桦自觉地走过去,想要揽住周秀绒的肩膀。
可惜,被她躲避开了。
男人顿时黑脸,“你不会真说了我是你表哥吧?”
周秀绒:“!!!”
“你怎么知道?”
“我都说了你是我表哥,咱们肯定得避避嫌,别动手动脚的,有伤风化!”
崔世桦的脸色更黑,他就知道这小东西没良心,还真是没心没肺地惹人发笑啊!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穿帮呢?”
“如果我提前告诉了那个妇人,我们是夫妻呢!”
周秀绒顿时傻眼了。
不是吧,这难道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嘛。
崔世桦一个暴栗弹到周秀绒脑门上:“想什么呢?”
“之前遇见的人都是老奸巨猾的官差,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才没有透露你是我媳妇儿。”
“这里的人,又不认识我们,如果想害我们,我们压根等不到现在还能见面!”
周秀绒就不服气了,这狗男人简直犯规,害得她在兰鸢面前出糗,那她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呸呸呸,谁是你媳妇儿!”
“我说你是我表哥,你就是我表哥!”
崔世桦哭笑不得。
好吧,他似乎无意间得罪这小家伙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绒绒表妹~”
男人这骚不拉几的尾音,还真是让她起鸡皮疙瘩,周秀绒一时回想起正事,这才忍住了反驳骂他的冲动。
老槐树的不远处,散布着一大片麦田,周秀绒指着麦田里正在收割粮食的男男女女道:
“你瞧,他们这里不分四季,什么植物都有,而且,他们穿的衣裳,是不是有点奇怪?”
周秀绒自己,倒是知道这里是黎族人,可崔世桦不知道啊。
她就寻思着,如果这男人知道这是黎族人,兴许就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一时顾着和周秀绒交谈,崔世桦这才注意到,远处的麦田。
他的确一眼就认出来,男人着黑、女人着白、身着曲裾,服饰上还有奇奇怪怪的花纹,大概是彼岸花。
这分明是前朝的服饰,算起来,迄今已有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