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树的深处,延伸出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是一座院子。
明明外面还是冰雪覆盖的祁连山,这里却是清风徐来、凉爽的季节。
小径的地上,散落了不少绿叶,有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一名少女,她手里抱着一大捧雪莲花,花色呈玉白色,晶莹剔透的很是好看。
少女快步地走过小径,终于抵达院子门口,她熟稔地推开门,探头进去:
“兰鸢姐姐?”
“进来。”
只短短两个字,声音清冷而沉着。
让人下意识地、不敢冒犯打扰了她。
少女欢喜地进了院子,入目便见廊下铺着一张竹制凉席。
一名身着素白衣衫的女子,她大概三十多岁,人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整理着一些药材,身前的桌案上,还摆了不少龟甲兽骨。
少女这才探头看了看,笑道:
“兰鸢姐姐,你怎么今日占卜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无事闲来摆弄的,你不是说要去摘桑葚吗?”
那少女点点头:“对呀对呀,桑葚熟了好大一片,我要摘来酿酒!”
兰鸢接过那少女手里的雪莲花,一朵一朵地放在龟甲旁边,继而站起身。
衣裳上的草药碎片顺势落下,仿佛抖落了一地轻尘。
她将手里的最后一片龟甲摆在桌案,道:
“走,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便出了院子,也没关院门,就这么敞开着,往那片绿树的尽头走去。
她们黎族人,自三百年前避世不出,是前朝开国国师的后代。
其族人,擅长占卜算卦、以及换命术。
前朝开国皇帝怕被黎族人谋朝篡位,先下手为强,待江山社稷稳定后,派大批兵马围剿黎族人。
后黎族悉数覆灭,再不出世。
其实,是黎族先祖寻到了祁连山这块宝地,余下族人举家迁移而来,定居于此。
兰鸢忽然皱了下眉,停下脚步,那少女不知所以地看着她:
“兰鸢姐姐,怎么了?”
兰鸢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有血腥味,她道:
“原来如此!”
她说完,走了几步。
在那古槐树旁停了下来,目光投向那涓涓细流中,那里正漂浮着一个什么“东西”,因为有藤蔓拦住,这才免于被冲走。
那少女轻声咦了一句,道:“兰鸢姐姐,那是一把剑吧。”
的确是一把剑!
兰鸢探头看了看,剑上染了不少鲜血,却未曾看到剑的主人。
既然这是不属于黎族人的东西,说明已有外人闯进了部落。
那么,她方才的占卜,真的应验了。
外人,一定在这附近!
于是,兰鸢带着少女,两人顺着这冰冷的溪流一路往下走,果不其然,见得一美貌女子仰面躺在水里。
她的发丝缕缕飘散开来,就像是茂盛的水草。
可是,脸色却苍白无比,她长得好看极了,至少兰鸢未曾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即便是她那走失了的妹妹,容貌与这女子相比,也稍显逊色。
一旁站着的少女,新奇地打量,道:
“兰鸢姐姐,你瞧,她穿的衣服和咱们不一样呀,不像是咱们这里的人。”
兰鸢随意应了一声,算是赞同。
然后收回目光,道:“我们带她走吧。”
那少女自然不会拒绝兰鸢的提议,两人便将河里的周秀绒拖了上来,放在岸边。
那少女托着下巴看了一阵,感叹道:
“兰鸢姐姐,她真好看。”
兰鸢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她看到这附近的溪流,依然有血水淌过,可能,周遭还有人?!
于是,兰鸢的目光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原来真的还有一人。
只不过,却是个男子。
“小善,你看好这位姑娘,我去那边瞧瞧。”
兰鸢转头就过去。
她的目光,淡淡地在崔世桦身上扫过,男人的衣裳上有好些划痕口子,像是被什么利器割裂了,能看见里面的伤口。
兰鸢的目光,最后落在崔世桦的右臂,略微一顿,然后直起身来,对那少女道:
“小善过来,这里还有个男人!
那少女紧接着过去,果真是个男人,还是个俊俏的男人。
“走,我们去找人,想办法把他们抬回去。”
“好。”小善答应一声。
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人,心情无比的雀跃,她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人了。
自从兰鸢的妹妹失踪后,这山谷里,通往外面的大门,被兰鸢施展阵法,一般人都破不开阵法,根本出不去。
如今,竟有人能进来谷里?!
当真令人稀奇。
兰鸢一边思索着,一边同阿善往谷中走去,两人的身影很快就远去了,消失在绿树尽头。
*
第二日清晨,周秀绒是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唤醒的。
伴着风声、涓涓流水声,似乎还有一股清淡的花香,那鸟鸣声此起彼伏,如黄鹂一般清丽婉转。
周秀绒坐起来,见自己身上盖着一床粉色的干净被子,她惊慌不已,明明从山崖上掉下来,可为何此时身在竹屋中?
竹林深处有人家,难道雪山尽头也真的有人家?
呱呱诚不欺她啊!!
不多时,兰鸢推门进来,便见那女子静静地坐在竹床上,她满头青丝垂在腰间,一张小脸恢复血色后,显得生动极了。
屋顶缝隙里,隐隐约约露出些微天光,斑驳地撒在女子那一汪泉水般的眼眸上,兰鸢一时定定站住。
她似乎在她身上,能感受到妹妹的某些影子!
周秀绒听见推门声,却不见面前人说话,她抬眼去瞧,只见眼前的女子,看着有三十多岁。
身穿的服饰上,绣绘着大片奇异的花纹。
她就像是、传说中那种巫族的大祭司,可以知天命,算人心。
“你醒啦?头还晕吗?”
兰鸢的声音很温柔,让周秀绒一时走神。
“嗯,不晕了。”
“是你救得我吗?你有看见跟我一起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