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落雪,还未融化透彻,桐溪村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村庄被飞雪笼罩,银装素裹。
如此恶劣天气,压根没人外出劳作,家家户户猫在屋里,围绕暖炉取暖。
此时,崔世桦和周秀绒孟浪了一下午,天色快到傍晚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紧接着,就听到桃桃叽叽喳喳地欢呼:
“秋沐沐,我们到家啦。”
这熟悉的字眼,竟是秋瑾带着秋沐沐,来了桐溪村。
崔世桦穿好衣服后,又给周秀绒找了衣裳,两人收拾整齐后,方才推开门,走出去迎接安氏她们。
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不见车夫,明显是秋瑾独自驾车而来。
于是,几个人下马车,安氏将桃桃交给崔世桦,撒腿就跑了。
小年轻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她也得去找老姐妹们,打打马吊,松快松快。
“娘亲,怎么跑那么快?”
桃桃心直口快,她率先开口问了。
周秀绒回答:“可能,可能去找李婶子唠嗑吧。”
唯有崔世桦低声叹气,他怀里抱着桃桃,手里还牵着沐沐。
他娘怕是带孩子带累了,找老姐妹玩耍去。
秋瑾一过来,周秀绒哪还看得到崔世桦,两人欢声笑语的,走进了西屋。
秋瑾终于梳回大燕女子的发式,挽了一个漂亮的灵蛇髻,不再是胡人的发式。
就连肤色五官也有些微变化,变得更加立体精致。
逃了快两年,一切风平浪静,的确不需再小心翼翼。
周秀绒引她进屋。
“快过来坐。”
“西屋的火塘还没烧,我去拿点柴火过来。”
秋瑾点点头。
周秀绒再出去时,就看到崔世桦,领着两个小朋友,在玩举高高的游戏。
院子里,洋洋洒洒地落下雪花。
秋沐沐坐在他的脖颈,桃桃被他拎在手上,一颠一荡。
空气里传出桃桃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哥哥……我要飞高高……”
秋沐沐也不甘示弱。
他最开始还放不开,当看到桃桃放声欢笑,他也大胆的拽着崔世桦的头发。
两个小腿一蹬,“驾驾驾”地吆喝着。
那雪花洁白如玉,仿佛月宫桂树落下的玉叶,似舞如醉、忽聚忽散。
周秀绒看的一时恍惚。
那雪,似乎将崔世桦的眉毛、与发鬓,染白浸透了。
将来,他如果有了孩子,也会是个好父亲吧。
如此耐心地陪着玩闹,任由孩子,在他头上撒野!
凛凛地寒风越发肆虐,周秀绒回神后,提醒道:
“快进屋,雪要下大了。”
崔世桦以为她进屋就不会出来,此时看到她,真的欣慰至极。
两个小家伙,并不愿意从崔世桦身上下来,反而伸出小手,接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周秀绒的话语不起作用,她便用美食引诱:
“桃桃,沐沐,我做了好吃的,你们不进屋的话,可就得不到哈。”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两个小朋友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可爱的棉帽子,连忙挣扎着,要崔世桦带他们进屋。
到了堂屋后,周秀绒发现,小家伙们的脸颊,被冻得红彤彤。
最最令人惊讶的是,有些日子没见,小黑黑和小白白长大了许多。
周秀绒继而认出,小黑黑是藏獒,小白白是雪獒。
一公一母,的确配对。
于是,两个小萝卜头下地,他们的坐骑,也从崔世桦,换成了两条狗狗。
可把周秀绒笑死了,活脱脱的两个小仙童,骑着神兽,下凡来咯。
而崔世桦点着火塘,就在堂屋,照顾两个小家伙。
周秀绒拿了吃食,递给崔世桦后,这才回到西屋。
此时,秋瑾脱了毛绒斗篷,她穿着一身薄袄,已坐在炕上,还把炕桌搬了出来。
周秀绒端着一大盘炒瓜子,又端了一大盘黄油柿饼,还有一壶菊花茶,以及一盘五香花生。
地面放着个竹篓子,专门用来装果壳。
秋瑾连连道谢,这才开口道:
“秀妹子,这屋可真暖和,我在县上待着,一直冷嗖嗖的。”
“这几日,酒楼歇业了,那个车夫陈木,反倒跟着邓厨子回家休假,两个人关系怪好的。”
周秀绒情不自禁地笑了。
那小老头,还真是见缝插针,到邓厨子家里去,就能蹭到今年的年夜饭了。
毕竟,邓厨子也是孤家寡人,两个小老头,还可以作作伴。
周秀绒乐呵呵地解释:
“这屋里烧着暖炕,再烧个火塘,确实很是保暖。”
提起这个,秋瑾就感到心酸。
县上虽然繁华热闹,可压根烧不成土炕,人流量大,也不方便,更不像村子里,有漫山遍野的柴火。
“哎,真好。”
“对了,我今儿过来给你送钱的,把年底分红拿给你。”
于是,秋瑾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大红封,里面换成了银票,总共是三百两。
周秀绒知道账房的营收数目,她也接下了这笔钱。
秋瑾又开口笑道:
“你瞧见那两条大狗没?哪里晓得当初点点小的狗崽子,哗的一下子长那么大!”
“现在啊,俩小东西走哪带哪,两条狗跟在身旁,怪唬人的,我就是在村口,瞧见了那狗,认出了你婆母她们,一路捎过来的。”
周秀绒道:“看到了,那小白狗是我当初在村口捡到的,沐沐那黑狗,应该是你在胡人手里买的吧?”
秋瑾点点头。
她往炕里坐着,周秀绒也上了炕,两人裹着被子,把腿伸到炕桌下面。
“对啊,当初花了十两银子,买的那小黑黑。”
“沐沐当时死活看上了,怎么说他都不放弃,抱着那狗死不撒手。”
周秀绒为秋沐沐的眼光点赞!
那可是藏獒啊,肯定卖的不便宜,长大后,绝对是威风凛凛的拉风存在,刚好保护两个小萝卜头。
“对了,我自创个棋牌游戏,咱俩玩两局呗。”
周秀绒早就手痒痒了,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有限,她就自制了大富翁。
和崔世桦玩还是算了吧,那人一点不留情面,下棋就认真,她连连输得精光。
“好哇,我陪你玩玩。”
于是,周秀绒掏出一副精致的绣布,上面绣着五颜六色的格格框框、还有亭台楼阁、与小桥流水的复古房子。
她还拿出两个木质的小骰子,继而给秋瑾解释了游戏规则。
两个人就开始上瘾的沉浸在游戏中。
越玩越上头,秋瑾把自己的发簪首饰都取下抵押。
到最后,谁输了,谁就要表演才艺。
秋瑾就开始跳舞。
跳着跳着,周秀绒也活动起来,她上前揽着秋瑾,教她跳起了国标舞。
西屋,二人一片欢歌载舞,可就苦了堂屋的崔世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