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人腰配刀剑,冲进当铺,把掌柜吓得差点磕头跪地。
“大爷,我们是小本生意,真没见过二百斤的女胖子啊。”
看到掌柜如此战战兢兢,为首的黑衣人临走前还是瞪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瞧到了熟悉的物件。
“这是谁的蝴蝶金簪?”
掌柜的手一哆嗦,这领头人恶煞煞的语气委实凶狠。
“大爷啊,就刚刚有个姑娘来当的,她不是你们说的二百来斤啊!”
为首的黑衣人本高兴了一瞬,可那人竟无二百斤?
“她重约几何?”
“大爷,就是个瘦瘦巴巴的小女郎,哪有那么重啊。”
掌柜的无奈了,雍州半年前才闹过饥荒,百姓们个个没瘦的皮包骨都是好的了,还二百斤的胖子?
咋可能在雍州出现!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东都洛阳还在张灯结彩,关西早就惨不忍睹。
黑衣人不知掌柜的心里所想,他记得二小姐已经胖到两百斤好多年。
要是轻易能瘦下来,早就瘦了。
“多少银两当的?我赎回去,这是卫国公府小姐的钗环,竟被贼人偷了!”
本来掌柜的不愿意让人赎走,毕竟是死当。
可卫国公府?
老天爷呀,那么大的名头,吓死人嘞。
“当当当……15两银子当的,给,您们快拿走。”
领头人利落地付账,拿着蝴蝶金簪查验,当看到熟悉的“卫国公府制”的字样时,确定自己并没看走眼。
【务必找到人,就地斩杀,尸体带回洛阳,无须传信禀告。】
收到的刺杀任务牢记于心,随后,黑衣人匆匆地离开当铺。
*
回程的路,周秀绒还是坐着驴车,她百无聊赖地嘴角叼着根稻草。
冬日的关西,风景一点也不壮丽迷人,反而路两旁荒芜一片。
真真应了句“惨惨阴风塞柳斜,草连云暗有藏鸦。”
路上除了黑漆漆的乌鸦,便是沙洲卫设置的了望台和岗哨。
她最喜热闹,这一道上,只好吹着口哨,自娱自乐。
到村口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委屈巴巴的犬吠。
她让赶车的老汉直接停在村口。
自己只身上前扒开了荒草丛,就看到一条小白狗,真的是毛色雪白啊。
冲她努力掩饰自己的弱小,表现出它很凶的样子,着实把周秀绒逗笑了。
她把背上的背篓放下,这才将它放到筐里。
回到家时,周秀绒把小鸭子交给桃桃安置,至于小白狗,自然交给崔世桦,让他取闷。
“你撒泼撒到狗洞了?”
男人坐在炕上一脸的错愕。
“没办法,有狗找我打架,那狗打不过我,只能把它儿子赔我。”
崔世桦更加嫌弃,这胡话说的,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
他不停将小狗扔远,那狗竟还和他杠上,就要往他身边挤。
“狗肉倒也能吃!”
男人说的淡定,周秀绒也想吃肉了,不过,她现在最想吃人肉!
“你敢吃狗儿子,小心母狗掐死你,你身上的肉,我就能炖了,和母狗一块吃。”
“等它长大,给桃桃作伴,还能看家。”
崔世桦不理会她前面的玩笑话。
倒是皱了皱眉头,这脏兮兮的蠢笨样扒着他的脚不放,还看家?
“是人看它吧。”
周秀绒瞥了一眼某人,和狗较劲儿,唉,真狗遇上狗男人,狗生艰难了。
崔世桦越看这蠢萌的狗,便越纳闷。
这小畜生好像不是普通品种,他一把将它拎起来。
“大猊啊。”
男人低声喃喃道。
脑海里突然想起上一世,在豫州陈郡,曾见过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大苍倪,真是凑巧了,一公一母,还能配对。
“你说什么?”
周秀绒没听清男人的声音。
“今儿吃土豆炖排骨?”崔世桦问道。
“我吃排骨,你吃屁。”
崔世桦就知道她嘴里没好话,看她认真处理排骨,他断定,今天买的东西不是用家里的银钱。
“我的腿暂时治不好,卫所发的二十两赏金,没有藏在灶房,其实被娘放在堂屋的横梁上,你缺钱了,就自己去拿。”
男人诚恳地道出奖金数额,周秀绒点头应着:
“好呀,你把土豆削了,不然,我一会儿把你削了。”
周秀绒迅速地把菜刀和菜板递过去,生怕他甩锅,自顾自拎着排骨就往灶房去。
崔世桦看她跑的贼快,这才低下头。
认命般的拿着土豆,手指翻飞几下,就把皮削的干净。
到了灶房,周秀绒把腌制好的排骨下锅,配合买的炖肉料,一起焖煮。
她坐在灶台跟儿,慢悠悠地拿着烧火棍翻翻木柴。
烧火不能缺了氧气,她把木头堆成中空,果不其然,蹭的火越烧越大,差点冲出灶口把她头发燎了。
“哟呵,怪有意思的。”
周秀绒玩火玩的起劲儿,锅里的肉汤炖的冒泡泡,香味传出来时,她这才记起,去崔世桦那儿端土豆。
最后,土豆掺进去煮,没过多久,又洒上一大把绿油油的香菜。
浓浓的飘香扑鼻。
嗯,真香~
给安氏和桃桃端了饭,这才回房。
一人一狗似在等她投喂,她把小矮桌放到暖炕,这才端饭菜上桌。
“瘫子,开饭咯!”
她的一声令下,崔世桦哪里还计较称呼,他毫不矜持地大口吃肉。
而周秀绒也端起碗,又给小狗抛了几块骨头。
吃的越发满足了,心里遗憾不能拍照,这可是她做的第一顿饭!
以往,她都是只记菜谱,从不下厨。
心里暗自盘算,日后做饭得让他来,免费的男仆,不用白不用!
紧接着,周秀绒感叹道:
“啊~烂漫不过世间花,慢煮光阴一盏茶。”
对面坐着的崔世桦,筷子差点拿不稳。
他几口嚼完嘴里的饭,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心里冷嗖嗖地发凉。
难道,西蛮军这时就在惦记他?
“我竟不知你会做饭,还会吟诗!”
他常年在沙洲卫吃着大锅饭,面对食物从不挑剔,几下子,那么大海碗的米饭被一扫而空。
周秀绒望着男人手里的空碗,脱口而出:
“你个老六忒能塞了吧!”
“鄙人不才,序齿最大。”
崔世桦迅速地将碗里剩下的几粒米也吃干净。
周秀绒低头望着自己碗里的饭才动几口,她完全被刷新饭桶的定义。
“吓人嘞,你还吃啊?”
男人点点头,周秀绒瞅了好几眼他那肚子。
“不是,你这腹肌怕不是假的吧?”
周秀绒震惊地质疑,而崔世桦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紧锁住她,以议论言之:
“似曾有人说过,拳头那么大,腱子肉硬邦邦!”
周秀绒满脸尴尬,她个大色迷,确实偷偷摸过他。
“第二碗是吧?小的这就去给大爷盛饭。”
崔世桦再次端起第二碗,只埋头狂吃米饭。
但周秀绒也就吃了小半碗,男人又吃空了?!
老天爷,活脱脱的血盆大口(?o?o?)~
难怪桃桃之前吓得连忙吞粥。
啊——
猪精投胎!!!
“你……你还要吃?”
周秀绒不可思议地结结巴巴。
崔世桦心虚地将空碗推过去,这次,他终于有点忐忑。
“没、没饭了?”
“有,还有。”
周秀绒端着碗又给他盛了一次饭。
男人吃得慢了,或许意识到形象破裂,慢条斯理的想要挽救。
“此餐甚妙。”
换言之,不是我吃的多,是你厨艺不错!
周秀绒:“……”
听到这种称赞,她对着一个猪精是说不出、好吃你就多吃点的客套话!
吃完饭,周秀绒窝在一把竹制躺椅上消食。
她卷走炕上的大棉被,裹得暖烘烘,手里还端着杯菊花水。
清丽的面容完全氤氲在暖暖的热气里。
仿佛还在那和平现代,悠闲地喝着下午茶,顺便心安理得地使唤猪精。
男人的情况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崔世桦就靠在光秃秃没了被子枕头的炕头,乖乖的洗碗,顺道还搓了盆原身攒的脏衣。
这时,院子里的木头门被拍得哐哐作响,就差拿着锤头砸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