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流勇退?
赵牧表情吃惊,不可思议的望向李靖。
朝廷奸诈小人不少,常有人诬陷诋毁,但他从未考虑卸甲归田。
执掌兵权,但凡对他图谋不轨者,必然忌惮三分,行凶之前,务必好生掂量掂量。
若他主动归还兵权,等于自断双臂。
没有兵权,将任人拿捏。单单萧瑀都未必饶恕他。
不过,赵牧不清楚李靖突然询问到底是自己的意思,或受李世民委托前来试探他。
“伯父,这是何意?”赵牧疑惑的询问。
李靖满面笑意,朗声说:“老夫人在骊山,心在朝廷,近年来朝堂发生什么,老夫清清楚楚,言官,御史弹劾贤侄的折子堆积成山,连高句丽俘虏也铤而走险刺杀贤侄,你是否考虑背后的原因?”
这...
赵牧还真考虑过。
他触及世家高门利益,利益相搏,世家高门官吏肯定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可惜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不掌兵,任世家官吏怎么上蹿下跳,也休想伤他分毫。
赵牧淡定的说:“伯父所言,小侄心思精明,不过,当今圣上心胸开阔,非卸磨杀驴之人。”
李靖劝他,多半基于汉诛韩信,担心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等悲剧发生在他身上。
幸好李世民非嗜杀之主,纵然有玄武门之变的污点,但对征战天下的功臣,除侯君集等谋反之人外,基本善终,福泽子孙。
“醉酒之言,贤侄不必当真。”
李靖徐徐饮酒,听着赵牧所言,已经清楚赵牧的想法。
或许是他多心了。
二人品酒不语,少顷,李靖仰首望着赵牧说:“贤侄,休怪老夫啰嗦,你地位越来越高,功劳越来越多,诸皇子渐渐成年,若没有急流勇退,卸甲归田的念头,切不可参与诸王之争。”
“谢伯父提醒,小侄自当谨记。”赵牧作揖说。
没错。
相较于李世民,李承乾,李恪,李泰等皇子才是危险人物。
诸王夺嫡,必是腥风血雨。
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侯君集之死,也是卷进李承乾谋反案,一生英明毁于一旦。
“谨记哈。”
李靖点点头,重复叮咛。
最终,赵牧终究没有去李靖府上小聚,二人分道扬镳后,他直奔自己府邸。
不能说李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凭借系统确保诸将绝对效忠于他,单单这点李靖做不到,朝廷诸将也不做到。世家高门敢动他,先承受神武军,狼骑的怒火吧。
至于李世民,但凡对方不怀疑自己,不针对自己,他们君臣,翁婿将维持融洽的关系,若李世民年迈猜忌多疑,他唯有返回封地,远离长安。诸王之争,他更不参与。
即使推举苏定方做李恪的太傅,他依旧不支持李恪。
储君之位,最终花落谁家顺其自然吧。
......
皇宫。
萧瑀去而复返。
他目睹赵牧搀扶李靖登上马车同行离去,即觉得事情不简单,特意前来向李世民告密。
当年,李靖北伐,西征,凯旋时,军中皆有将领告李靖谋反。
皇上表面不说,但对李靖格外警惕。
李靖,侯君集,这等灭国功臣,皆遭小事而遭皇帝疏远,远离帝国中枢。
赵牧,李靖被称之为帝国双璧,今双方同乘,不免让人怀疑。
若能大做文章,使皇上疏远赵牧,赵牧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赵牧,休怪老夫和你作对,皆因你不识时务。”书房内,萧瑀独自等候时内心嘀咕。
内宫。
李世民心情大悦,特意命太监设宴,计划和长孙后,豫章公主共餐。
得知萧瑀去而复返,他不禁心生嫌弃。
适才书房内,萧瑀接二连三诬陷赵牧,差点祸及豫章公主,这让他内心非常不满意。
折身抵达书房,李世民注意到耐心等候萧瑀,闲庭信步走向龙椅。
观之,萧瑀忙抱拳行礼。
李世民坐于龙椅之上,端茶杯饮茶询问:“萧瑀,你去而复返,有何要务汇报。”
“陛下,非微臣啰嗦,实乃赵牧做的过火,出宫时,公然与卫国公同乘。”萧瑀直言不讳说:“早年侯君集怀疑卫国公图谋不轨,苦于没有证据,令卫国公逃过一劫,北伐,西征,军中皆有将领指责卫国公不轨,传闻是中书令仗义执言,替卫国公向陛下说情,今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赵牧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也证明卫国公心怀叵测。”
“萧瑀。”
闻之,李世民面色震怒。
当年,他是怀疑过李靖图谋不轨,皆因碍于李靖早年的赫赫战功,担心影响自己皇帝声望,今李靖早已告老还乡,平常深居简出,潜心研究兵法,很少和百官来往。
今他的声望如日中天,李靖一介老叟,试问拿什么谋反。
至于赵牧,他是偶尔担心赵牧犯上作乱,或任由赵牧掌兵,为太子埋下潜在的隐患,但赵牧对他赤胆忠心。
退一万步说,即使赵牧觊觎皇位,焉能蠢到神武军,狼骑征战吐蕃,自己实力最薄弱时起兵谋反呢。
何况赵牧潜心处理军政,缔造了吐蕃大捷,又上书处理安东四郡事宜,哪有闲心考虑作乱之事。
李世民面色冷酷,啪一下拍案而起,怒声呵斥:“萧瑀,念初犯,朕相信你猪油蒙心,胡言乱语,不予追究,若你再胆敢公然诬陷同僚,休怪朕不客气。”
难得朝廷平静,君臣齐心协力,萧瑀没事找事儿吗?
“陛下,微臣皆为朝廷,为江山社稷考虑,宁愿遭遇陛下处罚,也要揭露中书令,卫国公所谋。”萧瑀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哼。”
“你忠心啊。”
李世民怒哼,瞪着萧瑀喝道:“证据,证据呢,若你有证据,何至于成为诬告呢,莫非让朕担心你三言两语,处罚朝廷有功之臣?”
“陛下,臣以为理当严查。”萧瑀坚定的说。
“萧瑀。”
李世民后悔前来接见萧瑀,令他内心窝火,喝道:“萧瑀,早年你刚正不阿,光明磊落,为何越来越糊涂呢,越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