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6章 去留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次就会。
只是这事教人的代价通常都太大了，熊天韦就是要趁着这代价他还能掌控的时候，开始给熊愚铺路了，以便他将来若再有个什么不测，八方钱庄也不至于分崩离析。
吴有奎喝着酒却没什么滋味，皱了皱眉头：“大东家，你这……病，我姑且说是病吧，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吗？你道门三品境，不说当万年的王八，当个千年的龟总没问题吧，少东家都未必有你活得久，你这就开始安排后事了？”
“好你个老吴，逮着机会就骂我呢？呵，我这病我可说不好，现在清醒了，以后会不会再糊涂还得以后再看，自然要给愚儿安排好了，免得我撒手人寰，钱庄没不没都在其次，总要给我儿子留条路……”
不仅仅是拿不准记忆还有没有后患，熊天韦也说不好自己服用的不死药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不死药有好几种。
像是大夏鹤离郡宋家派去鸿胪寺刺杀的不死刺客，用的就是最廉价的一种，简单来说就是用不死药原液通过某种手段稀释出来的廉价品。
虽然能够获得不死特性，但负面效果也很严重，往往坚持个十天半个月或者受到几次致命伤，就会理性全无不成人形，最终变成一团还有简单生命体征的肉，直至彻底腐烂。
熊天韦服用的不死药就属于原液，没有像高殷的血毒不死药一样添加什么渴血之毒，也不用担心像是廉价不死药一样只要服用之后就注定没多少时日好活。
原液级的不死药，理论上来说可以像常人一样活下去，唯有在受伤时才会展现出不死特性，只不过这每一次的复生都不是无偿的。
或者说身体上的损伤可以复原，但是魂魄上的折损就难以弥补了。
具体表现出来，就像是之前熊天韦和徐年大打出手的时候，被杀了后复生过来的熊天韦就表现得易怒焦躁，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这就是他在死亡之中，肉身复苏但魂魄有损，故而七情六欲难以自控。
换而言之就是……失了智。
如果在短时间内杀死的次数多了，魂魄彻底崩溃，即便是不死药原液可以一遍一遍的修复肉身，但肉身的形状也会随着魂魄一同崩溃，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没有理性的血肉怪物。
熊天韦倒不是担心自己被接连杀死变成怪物，毕竟若真遇上这种强敌了，他没服用过不死药只会死的更早，只是他不清楚玄雍国给他服用的不死药里会不会留有什么控制他的后手。
就算没有后手，但考虑到不死药和天魔之力息息相关，这也是个巨大的隐患。
“……听说大焱朝廷在研制不死药的解药，不知道我能不能买一份？要多少价钱，大焱朝廷尽管提，别的我可能没有，倒是略有家财，应该是吃得起药。”
在熊家的家宴上，作为熊愚好友受邀而来的陈宪虎听到熊天韦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也太能装了！
八方钱庄的大东家是略有家财，那这天底下还有几户是殷实之家？
陈宪虎心想，这话若是换做他来用，该怎么改？
家中父老在大焱军中略有薄面？
家中小妹略有天资？
我大哥略通道法？
陈宪虎暗自记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同样是作为熊愚好友来参加家宴的徐年说道：“不瞒熊大东家，解药目前还未研制出来，若是有信了，我会帮大东家问一问。”
现在出来的成品是张天天研制的毒药。
算不上解药。
虽然能够以毒攻毒，破了不死药，但是人也会随着不死药一起没了，活不下来。
熊天韦想要的解药，显然是张槐谷尚在研究的只除去不死药，人能够活下来的药方。
药去人存。
这在张家父女的眼里才算得上是解药。
熊天韦举杯，隔着酒桌敬了徐年一杯，笑着说道：“好，有徐国公这句话，我便安心了……陈少将军，大焱可有定好归期？”
陈宪虎直言道：“庆典之后的第三日。”
四面岛差点毁了，不过这八方大典仍旧还是决定举办，只不过很多宾客都不太敢留在四面岛上了，选择了提前离场，这一次熊天韦当然不会为难他们了。
像是拦江客申云公，便是连夜就借了八方钱庄的船只离开了四面岛。
不过申云公可不是没有勇气留下来参加庆典，只是之前熊天韦“神志不清”封锁四面岛的时候，他说截云城起了瘟疫要回去照顾家中老小，并非是什么虚言借口，而是从其他宾客口中听到的传言。
现在传言不一定为真，但顾念家人的拦江客现在已经是归心似箭。
熊天韦听说后，当时还在码头上送了申云公一程，直接动用空间之力把船只送到了目的地，帮申云公缩减了大半路程。
要走的都可以走。
至于还愿意留下来的，八方钱庄更是欢迎至极。
不过无论是走是留，熊天韦已经为所有来参加庆典的宾客都准备了一份礼品作为慰问，以解他们受到的惊吓。
至于八方钱庄的大东家当时为什么会意图联合玄雍皇子高殷坑害前来参加八方大典的宾客们，对外的说法是熊天韦修炼时走火入魔邪气入脑，以至于精神失常，但如今在大焱徐国公的鼎力协助下，已经祛除了邪念了，恢复了正常。
这套说辞当然不可能取信于所有人。
但有这么个可供选择相信的说法，外带八方钱庄送上的赔礼，不说就此无事发生了，至少这场风波算是渐渐过去。
熊天韦轻声说道：“庆典后的第三日吗？陈少将军和徐国公不在这四面岛上多留些时日，也好让愚儿带着你们多玩几处地方，之前有俗事产生，玩也放不下事，但之后总是可以尽情游玩了。”
陈宪虎婉言拒绝：“多谢熊大东家好意，只是朝廷有既定的安排，我或许是闲人一个，但总不好耽搁了其他同僚们的日程。”
熊天韦略显遗憾：“好吧，不过到时候陈少将军和徐国公回大焱的时候，麻烦把愚儿也捎带上，他也和你们一起回大焱玉京城，到时候我再送你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