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星阑发誓不是因为颜抒站在那里,她才过去的。
她走过去的时候,心里面却是有两种声音在互相征讨。
无非就是,颜抒得罪你那么多次,怎么还上赶着过去尴尬?另一种则是,得罪人的是颜抒,又不是她项星阑,凭什么她要让开?
不管是后者,还是项星阑单纯被颜抒外表吸引过来,总而言之,项星阑反正就是往颜抒所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缱绻温柔的光影,就在此时落在她们二人的身上。
“......?!”颜抒倏然睁眼的时候,便看见了朝她走来的项星阑。
颜抒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
她过来找我?颜抒心里面七上八下,但这个星期她好像没有做什么得罪项星阑的事情吧?她过来干嘛?
疑惑但是惊喜的表情,开始逐渐在颜抒的表情散布开来。
二人眼神交汇,她们都能感到彼此呼吸一滞——周遭似乎也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然而,这本来就是体育课的时候,同学们自然是上蹿下跳,各个都聒噪得不行。
她们两个人能有安静的感觉,大约是自动屏蔽了其他人。
刚刚匆匆忙忙赶回操场的两个人,看见此情此景,已经傻了眼了。
她们大眼瞪小眼:“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在干什么?”
白兰伸出手拧了一下陈雯,等到后者吱哇乱叫“痛痛痛”后,她才断言道:“不像是假的,是真的!”
陈雯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吐槽:“受不了了,你捏你自己不行,捏我干嘛!”
“不要伤害自己,我选择伤害她人。”白兰说得煞有介事。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她们两个斗嘴的时间,那边的项星阑和颜抒,似乎战况激烈。
她们两个赶紧涌了过去。
越靠近那两个人,这对网友就更不会吱声——理由很简单,现在谁出现打扰这对璧人都是犯罪!!
鸦黑长黑披散在肩,项星阑耳根那本来好容易已经褪下的红晕,此刻又逐渐蔓延上了耳根——不过好在没人看得到。
她奇怪自己此刻为何心跳如鼓点,她感到喉咙一阵干涩,她觉得口干舌燥,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来。
或者说,她应该说什么呢?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颜抒说点什么吗?因为她们之间就隔了五步的距离!!
白兰和陈雯在旁边看得心焦,白兰动作幅度很大地摇晃着陈雯——因为她比陈雯矮——一边碎碎念叨:
“快啊,你快去让她们两个说话啊!这再不说话下一步是不是要亲上了啊!”
陈雯试图挣扎两下,但无果,只能说:“亲了不是就正中我们下怀啦?你没嘴巴,你不会自己去说!”
“她们认识比我们都晚,亲啥亲,做梦呢!”白兰气愤地瞪了陈雯一眼。
项星阑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颜抒的境况也好不到那里去。
从刚刚她睁眼,看到项星阑走过来开始,她就开始惴惴心跳。
她眼神开始飘忽流转,不知为何怪罪起背后午后的烈日了——若此时是黄昏的话,便能掩饰脸红了。
颜抒甚至感觉自己双腿发颤——果然,让她单方面做些什么事情,比如骑车拦人、擅作主张在检讨书上写下项星阑的名字,她都做得问心无愧、得心应手;然而,一旦主客逆转,颜抒便束手无策。
说来好笑,她现在有一种想要逃走躲开的冲动。
但是她的双腿仿佛就被焊在地里,哪里都去不了。
项星阑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颜抒现在的慌乱紧张,都尽数落入她的眼底。
怎么会有人主动招惹之后,自己表现得却更加紧张的?
如果刚刚项星阑找不到什么理由主动同颜抒说话的话,那现在就是项星阑的理由借口了。
她那轻盈的步履,终于是停在了距离颜抒五步远的地方。
她幅度稍小地仰起了头,面带微笑,灼热视线直直投向颜抒。
颜抒本来就便是一个能敏锐察觉别人情绪的人,项星阑这停步凝视的举动之下所蕴含的丝缕情意,她自然是明白了。
她能清楚听见自己吞咽了一口唾沫的声音。
“啊啊啊啊!!!她停下来了,救命啊,好想把手机拿出来拍照,howpay!”
“哒姐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体育课你带手机!真不怕跑着跑着掉出来啊!”
“对啊,所以我没有带啊!都怪你不提醒我!”
“我和你不在一个班我怎么提醒你?!”
旁边小声发出惊叫的两个网友还在互相推搡,继续着自己的无厘头对话。
“呜呜呜,长嘴了赶紧说话啊!”
“虽然你们说话我们听不见,但一点都不妨碍我们嗑到!”
不知道是其她人的愿望太过强烈,还是项星阑的自我意识十分强大,总之便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先开口说话了:
“下午好啊。”
“?”颜抒发懵。
她刚刚看到项星阑嘴唇张合的时候,心里面便骤然掀起了狂风巨浪,她以为项星阑是来找她算账报仇的——没想到就是说一句“下午好”?
不过,这句好虽然问得十分尴尬,但是也挺符合现在的气氛的。
颜抒同样露出笑容,回道:“下午好。”
那两个网友,已经鬼鬼祟祟地贴近乒乓球台,想要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不是,刚刚颜抒就说一个‘下午好’?!”陈雯不可置信。
“怎么肥四呢?”白兰同样震惊。
项星阑此刻依然没有移动,原地伫立,她的炽热视线频频于空中捕捉到颜抒那躲躲闪闪的视线。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这么好笑——明明就是颜抒主动来招惹她,现在却是一副受害者、苦主的样子了。
她们周围氛围安静得堪称奇诡。
二人现在不说话,又很尴尬。
但是,这样的尴尬对话里,却氤氲了更难解的暧昧气氛。
“下午好啊。”
“下午好。”
分不清究竟是含糊其辞的心地单纯,抑或是严肃动听的过分害羞。
颜抒扶额,感觉口干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项星阑挑眉:“没话说我可就要走了。”她还扬了扬手中的拍子。